照片上,常飛身著病號服,孱弱的躺在病床上,臉上捂著氧氣罩,身上插滿了各種醫療器械的管子,整個人活脫脫瘦了好幾圈,頭髮完全變白,顴骨更是高高凸起,跟我幾天前見過的他一比,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他秘書發到我們工作群裡的照片。”黃樂樂低聲解釋道:“看這架勢別說冬天,能再堅持一禮拜都是奇蹟,朗哥你說他到底是得了什麼突發疾病,怎麼好端端就躺下了呢。”
我和錢龍對視一眼,我隨即淺笑:“身體上的病至少有藥醫,而心理上的病已經宣判他死刑。”
我很清楚常飛的身體肯定沒什麼毛病,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多半可能是無法承受心理壓迫,還有一半可能是有人希望他“病逝”吧,比如我的便宜師父林昆以及他背後的第九處。
錢龍感慨的嘆息:“唉,人這玩意兒真不好說,昨天老鄧、老常還是牛逼閃電的存在,倆人聯手跺跺腳,估計全市都得顫三顫,可今天卻變成了連家人周全都保護不好的可憐蟲,也不知道究竟混到什麼程度才能真正做到無拘無束。”
就在這時候,我們腦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混到什麼時候都不可能真正自由,人生本身就是一場籠中籠的旅途,從原來的籠子裡跳出來,你會發現不過是進了另外一個更大的籠子。”
循著聲音回過去腦袋,我見到老熊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身後。
今天的他穿一身非常家居的灰色運動裝,純白色的旅遊鞋乾乾淨淨,看得出來應該是穿很久的,整個人顯得樸素卻又不失氣質。
打量我們幾眼後,老熊聲音渾厚的繼續道:“世人總以為清者自清,但卻忘了人言可畏,老鄧和老常其實就是敗在了眾口鑠金上。”
“熊熊”黃樂樂陡然瞪大眼睛,眸子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什麼熊市牛市的,咱們今天不嘮股票。”我馬上朝他比劃一個禁聲的手勢,接著朝老熊微微弓身打招呼:“熊叔叔,這位就是我剛剛在電話中跟您提過的好朋友,他叫黃樂樂,因為工作能力突出,之前老鄧幫忙把他從區裡調到市裡,但現在他遇上一點瓶頸。”
老熊輕描淡寫的打量幾眼黃樂樂,和藹的詢問:“看著眼熟,你現在在哪個科室任職?”
“沒有沒有職,只是在檔案室裡幫忙。”黃樂樂磕磕巴巴的回答。
“哦。”老熊淡撇撇的點點腦袋,隨即目光掃向他拎在手中的鳥籠,微笑著問:“你也喜歡養雀?”
黃樂樂脫口而出:“這是送給”
我一腳踩在黃樂樂鞋面上打斷:“對,在養鳥這塊,我這位朋友特別有心得,樂哥快拿出來你的寶貝,讓我熊叔好好見識一下。”
黃樂樂反應不算慢,立即會意,邊揭開鳥籠上罩著的藍布,邊低聲道:“誒,熊熊叔您請過目。”
“你這是”老熊渾濁的眼珠陡然泛起亮光,一眼不眨的盯著金絲籠中一對藍色的小雀低聲道:“這一對是印d藍歌鴝吧,黑嘴粉腳,上品,絕對的上品啊,這對小物件最擅長模仿別的鳥類叫聲,我一個老友養的那對藍歌鴝,可以模仿出來八種禽類叫聲,可惜這種東西成活率很低。”
“對的,這對藍歌鴝剛剛成年,目前只能模仿五種鳥啼。”黃樂樂狂點腦袋回答,看得出來這傢伙絕逼也是下過功夫,介紹起來一點都不生疏。
“嘖嘖”老熊探手輕撩金絲籠中的小鳥,嘴角的弧度不自覺上翹。
見到兩人差不多能聊到一塊,我朝錢龍使了個眼神,隨即衝著老熊道別:“熊叔叔,我們還要點別的事情,就不打擾您和樂哥評鳥了,有時間邀您喝茶。”
“去吧去吧。”老熊佝僂腰桿,頭都沒抬的擺擺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鳥籠中,我估摸著他可能壓根沒聽清楚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