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煙霧繚繞、燈火通明,嘩啦嘩啦的洗牌聲和咒罵、喊叫響成一片。
一想到待會要跟侯瘸子面對面,我身體就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
沒辦法,人的名樹的影,侯瘸子從我們這片的名聲實在太響了,我沒敢直接往裡走,而是回頭蹲在馬路牙子上點燃一支菸,尋思著讓自己冷靜一下。
一根菸才抽到一半,從馬路對面的西餐廳裡突兀的走出來倆人,竟是江靜雅和剛剛接她的那個“韓國歐巴”,江靜雅攙著他的胳膊,兩人關係親密,她猛地一抬頭正好看到蹲在馬路牙子上的我。
我嘴裡的香菸“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她瞟了我一眼,接著又看了看我身後掛著招牌的麻將館,眼中閃過一抹鄙夷,隨後就鑽進了韓國歐巴的邁騰車裡。
我苦笑著撿起來黏上灰土的半截煙,心說,這下她恐怕對我的印象更差了,轉念又一想我倆本身就毫無交集,我為什麼會在意她的感覺呢?難不成我還對人家有啥非分之想吶。
我使勁嘬了兩口菸嘴,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徑直走進麻將館。
可能是看我歲數小,一個伺候局兒(看場)的光頭青年擋住我去路,問我找誰。
我客氣的說,我找侯爺。
他不耐煩的叼著菸捲呵斥:“侯爺不在,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吧。”
我搖搖頭,仍舊態度謙卑的說:“我是來替我爸還錢的,我爸叫王海洋。”
“王海洋?”青年迷惑的重複一句,似乎根本沒聽過我爸的名字。
旁邊麻將桌上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娘們仰頭喊:“王海洋不就是街口修鞋配鑰匙那個破鞋頭子嘛,逢賭必輸,聽說昨晚上在你們這兒輸了十多萬。”
青年這才反應過來,拖著長音“噢”了一聲,斜楞眼睛打量我:“你是破鞋頭他兒子啊?”
我皺了皺眉毛乾笑著點點腦袋。
“說你還雞八不樂意了。”他抻手扒拉我腦袋一下,笑呵呵的摸出腰後的對講機喊:“侯爺,破鞋頭他兒子來還錢了。”
對講機裡一陣“沙沙”的響聲,幾秒鐘後,一道聲音嘶啞的男聲說,帶他進來吧。
青年朝我擺擺手,拎著我往對面的暗門走去。
過了暗門,是一條三米多寬的走廊,走廊大概能有十來米長,牆壁兩邊有四五扇門,路過那些房門的時候,隱約可以聽到裡面搓麻將的聲音,估摸著應該屬於麻將館裡的雅間。
將我帶到最後一扇房門,青年直接推開門把我讓進去,隨後他又“咣”的一下關上房門就離開了。
屋裡擺了張自動麻將機,四個中年正湊成一桌在打牌,旁邊的沙發上還坐著三四個年輕小夥,讓我意外的是那天在網咖門口扇了我一巴掌的李俊峰竟然也在,不過他好像沒認出來我,只是瞟了我一眼後,就又繼續低頭玩手機。
侯瘸子坐的位置正衝門口,他估摸著四十來歲,個子不高但是異常魁梧,短平頭,一臉橫肉,額頭正中間有顆黃豆大小的痦子,穿件純黑色的半袖,左胳膊上盤著一條藏青色的惡蟒紋身。
見我進門,侯瘸子叼著煙,一邊打麻將一邊抬頭看了我一眼問:“你爸怎麼沒過來啊?”
我心裡咒罵一句明知故問,但臉上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縮了縮脖頸小聲說:“他住院了。”
侯瘸子森然一笑,隨手丟擲去一張牌,仰頭看向我問:“錢都準備好沒?”
我緊張的咳嗽兩聲說:“侯爺,我們死湊活湊就借到四萬四,多一分也拿不出來了,您可憐可憐我們吧。”
說著話,我把手提袋放在腳邊,朝他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
“四萬四?”侯瘸子直接站了起來,指著我腳邊的手提袋冷笑說:“這錢你是怎麼拿過來的待會還怎麼拿回去,錢不用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