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心志,或許平庸,或許墮落。
我不知道此刻是否應該用墮落這個充滿貶義的詞彙來形容楊利民的心態,但在這一刻他真的變了,尤其是當我用毛巾擦拭乾淨他光滑的下巴頦和兩頰時,他的眼中少了很多銳芒,多出一分看透世事的炎涼。
接下來他要去參加所謂的“平反會”,要重新走回滿是聚光燈和關注的熟悉環境,而我們這段短暫的“相依為命”也將徹底畫上句號。
站在鏡子前,楊利民撫摸著自己光不出溜的後腦勺,笑呵呵的開口:“挺好的,我整個人是不是都顯年輕不少?”
“您本身也不老。”我半真半假的奉承一句。
“哈哈哈..”楊利民咧嘴笑了,隨即鄭重其事的朝我伸出胳膊:“那..晚上見!”
“晚上見!”我遲疑幾秒鐘,很快握住了他寬厚的手掌。
片刻後,楊利民在龐友和一眾掃h辦成員的簇擁下離開,我靜靜的杵在原地愣神了好一陣子後,也轉身離去。
楊利民的平冤昭雪,是妥協,同樣也是一場表演,一場屬於宋陽父子的荒誕鬧劇,如果不是深入其中,我永遠都不會想象到上流圈子的下流伎倆其實要比江湖更險、比社會更惡。
和他衣著光鮮的重新起航不同,我這邊就顯得分外的形單影隻,既沒有人來迎接,更不存在掌聲和鮮花。
走得越遠,爬的越高,我就越會發現,身份這玩意兒真的是人和人之間永遠難以跨越的鴻溝,甭管我是富可敵國,亦或者氣衝山河,在那些真正有身份的人眼中,就是個下三濫,充其量是個有價值的下三濫。
“王先生..”
當我戳下電梯按鈕時,一個護士捧著盆綠植急匆匆的攆了過來。
我認識她,這些天也一直都是她在負責楊利民的日常起居,馬上回以禮貌的微笑:“什麼事張小姐?”
“這盆向陽花是楊老住進來第一天時候種的,平常都在他陽臺外面。”護士將綠植遞向我,輕聲道:“昨晚上,我給楊老換藥時,他委託我把這盆花送給您,還說希望你能替他好好的照顧,他未來的日子很忙,恐怕沒時間再施肥鬆土了。”
掃視一眼盆中綠油油的植物,我愣了幾秒鐘,點點腦袋接了過去。
護士小姐又詢問一句:“對了王先生,您今天是要出院嗎?”
“送我們來的龐先生應該都交代過了吧,是有什麼費用問題需要處理麼?”我應承著反問一句。
“不不不,您誤會了。”護士趕緊擺擺手,左右看了看後,壓低聲音道:“有一位姓林的男士曾託我給您帶話,說如果有一天您出院,可以直接去縣城光明路上的君惜奶茶店找他。”
我愕然的皺起眉頭:“姓林?”
“對,劉博生您不陌生吧?”護士點點腦袋,臉頰莫名其妙的飄過一抹緋紅:“那家奶茶店其實是林先生和劉博生一塊開的。”
看到他的表情,我頓時間明白過來,似笑非笑的打趣:“你和阿生..”
“他是我男朋友。”護士聲音變得更小了,隨即指了指電梯門道:“電梯到了,王先生千萬記得去找他們,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說。”
走進電梯裡,嗅著手中滿是清香味的向陽花,我禁不住搖了搖腦袋,暗道劉博生有一套。
對方承認自己是劉博生的物件,那麼姓“林”男士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絕逼是我那個神出鬼沒的師父林昆。
要知道,我和楊利民被關在醫院差不多一禮拜,美名其曰是治病養傷,實則就是宋陽爺倆的軟禁,而這層樓的醫生護士自然也都是他們的人,能在如此環境下儈到了個漂亮的小護士當物件,劉博生的能耐可見一斑。
一想到這兒,我心底又說不出的暖和,也就是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