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媽媽說金子是世上最好的東西。”
花魁搖頭笑,“不是,最好的東西是心,你出去後可要守好自己的心,這樣一來,才不會難受。”他說完卻又把笑容收起,“我跟你說這些,現在的你怎麼會懂,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明白。”
雪芽抬頭,他那時候不喜歡人說他小,“我已經長大了,你說的我明白,我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的,我只愛金子。”
花魁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笑了笑。
不過雪芽並不後悔,只是遺憾他跟賀續蘭相處的時間太少。
雪芽瞧著外面的景色,不由把下巴壓在窗邊沿,今日是個冬晴日,光越過馬車車頂垂的流蘇,投在雪芽的臉上,把那張白透的臉新增暖色,臉上短短的絨毛都能看清。
尹青懸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忽地探身過去,將窗戶關上。
風景驟然消失,只剩外面人聲喧囂,雪芽有些不滿,伸手想把窗戶再開啟,但手卻被尹青懸抓住。
“馬上就要進宮了。”尹青懸看著雪芽,“你知道見到陛下該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雪芽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抽不出來,他又不能對尹青懸發脾氣,只能生悶氣。
尹青懸對雪芽的回答顯然不是很滿意,他還抓著雪芽的手,側頭看向窗戶,“老實交代,些許還能撿回一條命,其中利弊,你自己衡量。”
雪芽沒再接話,他一路光在想怎麼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他的手都紅了,都沒能成功,直至馬車停下來。
“尹相,到了。”
尹青懸方才鬆開雪芽,起身掀開車簾出去。雪芽聽到外面聲音,臉變白不少,尤其是被人從馬車上拽下去的時候。
幾個太監拿繩子將他雙手捆上,堵住嘴,再把他塞進轎子裡。
等轎子停下,雪芽被扯出馬車,一眼就看到宮殿上方的幾個大字——
“奉瑞宮”。
他又回到這裡了。
容不得雪芽想太多,那幾個太監就將他帶進奉瑞宮,一直走到御書房門口,幾個太監才停下動作,恭敬地對緊閉的門說:“陛下,人已經帶來了。”
半晌,門從裡面開啟,開門的是大太監。他看著面如死灰的雪芽,將手裡的拂塵輕輕一甩,“帶進去吧。”
那幾個太監應聲,迅速將雪芽拖進去。雪芽一進到房裡,就聞到一股藥味,越接近裡面,藥味越濃。
幾個太監將雪芽丟到地上,恭敬行禮後便無聲退下去,並將門關上了。
雪芽跪坐在地上,不敢抬頭,直至他聽到一道聲音。
“爬過來。”那個聲音聽上去很虛弱,有氣無力。
雪芽聽出聲音是誰的,所以一時太過震驚,抬起頭。一抬頭,他就看到崔令璟。
崔令璟窩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狐毯,那張素來陰柔漂亮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臉是白的,唇也是白的,一張臉就眉眼有點顏色,但那雙眼陰惻惻得厲害,尤其是當他發現雪芽眼裡的吃驚時。
“很驚訝嗎?你應該很熟悉才對,你當年伺候先帝的時候,他不就是這樣子嗎?”崔令璟慢慢坐直身體,伸手拿起桌子上玉盤上的藥丸,只見那隻手的手腕也變得極細,彷彿只剩骨頭。
雪芽回過神,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崔令璟將藥丸塞進嘴裡,幾下咀嚼吞下,青白的臉色總算好轉些許,他斜睨著地上的雪芽,陰冷道:“賤人,爬過來。”
*
歲暮天寒,把守康武郡的守衛正準備換崗,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他們被聲響驚動,發現來人是一身形高大的男人。
見人準備駕馬衝進城裡,他們立刻拿出□□,“何人敢擅闖康武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