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事若只是梁好運開口,羅蘭香管她放屁。
羅蘭香一心向著孃家人,但有個底線,那就是她兒子女兒。
兒女態度明確,羅蘭香不得不在意。可羅家啥情況羅蘭香也清楚,羅蘭香便放低姿態:「躍華,悅芳,你看要不——」
「不用問我。」張躍華知道他媽想說啥,「我該說的都說了。」
羅蘭香轉向張悅芳。
張悅芳道:「您回頭就把我這幾年的工資給我吧。你和我爸存的錢,愛給誰給誰。」
「給你?」梁好運輕笑一聲,瞧著張悅芳看過來,「就算你一個月三十塊錢——」
張躍民小聲說:「縣郵政局工資沒這麼低。」
梁好運道:「算你一年五百。悅芳姐,工作六七年,怎麼也得有三千。你媽還爺爺兩千,再給你三千,她日子還過不過?」故意又補一句,「咋可能給你。」
張躍華今年二十三,十八畢業,工作整整五年。張躍華算一下,「媽那裡還有我的兩三千,我就不要了。以後也別指望我往家交錢。」
羅蘭香不禁說:「你花錢大手大腳——」
「月月光我也樂意,起碼被我吃了用了。」張躍華冷笑一聲,「哪像現在,我這邊節衣縮食,人家那邊大手大腳。和著我辛辛苦苦考上學,整天風雨無阻去上班,都是給別人打工。」說完瞥一眼羅家人。羅蘭香這人沒啥學問,固執,眼界低,思想也迂腐。
好比梁好運身上的這件只到膝蓋的紅裙子,結婚時穿可以,平時不可以。即便穿在張悅芳身上,羅蘭香也會說她穿的花枝招展,輕浮不穩重。
張悅芳和張躍華姐弟倆的衣服鞋子,只要是羅蘭香置辦的,就沒一件貴的。用羅蘭香的話說,錢留著結婚用。衣服鞋子乾淨就行了,沒必要那麼好。找物件的時候再買也不遲。
也不想想他倆坐辦公室的,整天穿的跟下地幹活一樣,誰跟他們處物件。
曾經張爺爺就此事跟兒子媳婦聊過,羅蘭香的意思只盯著穿著的人嫌貧愛富不能要。
張爺爺認為有道理。後來想想,不對勁。以前大夥兒都窮,弄件好衣服套身上,很引人注目。現在工薪階層手裡都有些閒錢,好衣服不稀罕,你再整天穿村裡的裁縫隨隨便便做的,你說你有錢,也沒人信啊。
這以後還怎麼找物件嗎。
張爺爺原先覺得孫子孫女都還小,不急著找物件,也沒管這事。
張躍民要跟梁好運相親,張爺爺意識到孫子孫女都大了,就給張躍民錢,讓張躍民給他哥哥姐姐置辦一套。
張躍民用張爺爺的錢買一套,又用他自己賺的錢,給張躍華和張悅芳弄一套。
姐弟二人自打成年,最貴的衣服就這兩套。
這個時代的男人雖然大男子主義嚴重,但養家養老婆孩子在他們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老婆賺的錢夠自個花的,當家的男人都得跟人顯擺,他老婆厲害。
張悅芳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從未想過她的錢留著賺錢養家。張躍華的話一出,張悅芳忍不住問自己,她媽不許弟弟花錢大手大腳,弟弟的錢要養老婆孩子。她的錢存著不花幹啥。
張悅芳再看到對面的梁好運穿那麼漂亮,而她長這麼大都沒穿過裙子。越想越覺得她不如一個沒爹沒孃的孩子,越想越委屈。
張悅芳忍不住對她媽說:「媽,將來我結婚不要嫁妝,你把錢給我。」
兩三千塊錢,啥樣的嫁妝買不起。再添一點,能在縣裡買一處小院了。
梁好運實在想幸災樂禍:「悅芳姐,躍華哥,這不是要大媽的命嗎。小心大媽等一下坐地撒潑打滾,又哭又鬧嚷嚷著這日子沒法過,她不活了。」
羅蘭香的臉色驟變。
對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