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保持沉默。
在這個時候,就算是當今也不願意對上所有的勳貴世家。
不是因為當今不願意相信這位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蹲在朝堂之上鎮壓著無數貪心之人的老臣的忠心,而是他不相信這位老臣的清廉。
要知道,居京城,居不易。
尋常小官想要在京城之中生活下去,想要有一間宅邸,想要有三五僕從可以料理家宅,他們就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事情——他們的俸祿根本頂不住他們的消耗,甚至他們生活都需要靠著戶部的白條過日子。
因此,想要在這個京城之中還能夠安然平靜快樂地活下去,還沒有背上什麼債務,要麼本身家底豐厚,要麼岳家家底豐厚,要麼腦子可以,京營有道,要麼就只有那麼一條歷朝歷代都不允許的道路。
但是,前三者,天下又有多少人。
而這位朝堂宿老,首輔大學士,在當今的記憶之中,好像是一個農家出身啊,雖然被榜下捉婿,但是,到底底蘊不足。如今這個老傢伙身上穿的東西可不是一件便宜的東西,就算是以他首輔,一品大員的身份都未必能夠在一年之內買得起。
這個老傢伙,絕對也幹了說不得的事情。
幾乎是瞬間,當今在沒有調動自己手底下的那些隱秘機關就已經對於這位老臣的言語有了大概的猜測。
正是因為有了猜測,當今才不願意出聲。
畢竟,皇室也是有相應的祭天的,雖然是執掌在大宗正的手中,但是,每年的收益也確確實實地流入了皇帝的內庫。也正是因為如此,知道祭田的存在會帶來何等巨大的收益的當今才愈發謹慎。
但是,考慮到如果真的在賈赦辭官之際被他送走了一位首輔,自己手下暫時還沒有人能夠做到壓服那幾位老謀深算的閣老,到時候內閣的權利必然會發生一段時間的混亂而導致朝綱混亂的當今,在沉吟片刻,最後還是做出了相應的決定。
當今看向了賈赦。
“恩侯,可有人證,物證?”
當今此刻可是相當頭疼。
他可算是看出來了,此間亂象不過是眼前這個混球為了辭官而故意用此等言語來汙衊這位三朝元老故意營造的,進而達到自己辭官而去的目的。
但是,當今知道,這件事情又不能夠不查。
與國同休的國公爺都上朝跟當朝首輔正面放對了,他這個當今陛下如果不能夠給這位超品國公一個很好的交代的話,到時候真的上書攀咬,要求徹查的人就不會只是這位榮國公了。
四王八公,勳貴一脈~
真是太祖養出來的一群像是狗的狼,即便是這些年的馴化都沒有將他們的野心給磨滅。
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皇帝同樣是天下最大的宗族的領袖,如果放任所謂的官員侵吞他人的祭田的話,到時候天下可能就要大亂了。
而且,賈赦這麼一句話還無形之中將當今和這位首輔之間的默契撕開了一條裂縫,至少當今不會用之前那般信任的眼光來看待這位真的有可能利用自己的權勢惠及全族,侵吞他族祭田的首輔。
似虛為實,似實為虛,虛實結合,堂皇陽謀。
“咳咳~”
趁著所有人還陷入沉默的時候,當今握拳放在了自己的嘴邊,咳嗽了幾聲之後,才吐氣出聲。
“恩侯,朝堂之上可不能夠亂說話,到時候別怪我治你一個誣衊之罪。”
“可有人證,物證?”
賈赦向當今拱手之後,就看向了這個朝堂之外。
“人證有,物證也有。”
“臣兄前段時間傳書於我,言語之間多有指到家族祭田被侵吞,族長手中還有金陵族人的信件可做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