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不逼他,也不會利用自己的擔憂給他壓力,就在旁邊坐著。
王於漾撐住額頭,周身氣息極度不穩,猶如處在風暴中心,就連周圍的氣流都鋒利無比。
周易凝視著男人的側臉,有些恍惚的像是回到七八年前的班加西,又像是回到他們還在蓮花小區的那段日子。
每個人都在往前走,一直走,他們也是如此。
王於漾平息了內心暴戾的負面情緒,拿起眼前的那一瓶蓋藥,就著溫水吃下去一部分,又吃剩下的,全吃完把他瓶蓋放桌上,吃起了其他的藥。
周易看男人把該吃的藥都吃了,就低眸收拾那些藥瓶。
這就是成功的實驗品所擁有的人生。
王於漾坐在椅子上捏了捏鼻樑,“小易,糖呢?”
剛說完,一顆薄荷糖就被剝開送到了他嘴邊,他張嘴吃進去,舌尖裹著合上眼睛,整個人在融開的薄荷清香裡漸漸恢復成了一貫的鬆散。
家裡隨處可見這種硬糖,一個是為了戒菸,另一個是為了控制情緒。
王於漾坐了會,“幾點了?”
周易收拾的差不多了,看了看腕錶,“九點四十。”
王於漾伸了個懶腰,“出去走走吧。”
周易瞥他一眼,“你還能走?”
“腰是有點酸。”王於漾按著桌子站起來,“腿也有點拉到。”
周易皺眉,“那就早點睡。”
王於漾搖搖頭,“睡過了,不困。”
周易看著男人頎長的背影,喉間乾澀,經過科研院的調理,他不再無緣無故進入深度睡眠,只是睡眠質量很差,容易驚醒,家裡的薰香換了很多。
章老說是藥物沒吸收好,以後能有好轉。
門口傳來聲音,“走了啊,小易。”
周易回了神,幾個大步跟上男人,把掛在置物架旁的大衣拿了給他穿上,將釦子扣嚴實。
夜晚的村莊靜謐得像水中月,紙上畫,夾在一大片起伏的白色山嵐中,很不真實。
王於漾拿著的還是當年那隻軍用手電筒,依舊明亮的能照出他腳下的路,他走走停停,很慢很平穩,“小易,你還不到三十,就到這來養老了,生活節奏這麼慢,會不會很無聊?”
周易搓了搓男人的手,放在唇邊哈口氣,“不會無聊,我只要待在你身邊就好。”
王於漾說,“你帶槍出去找地兒練槍法,我以為你無聊。”
周易把男人的手牽著塞進自己外套口袋裡,“我只是不想槍法生疏。”
王於漾停下腳步。
周易也停下來,跟他解釋,“長時間不拿槍,手感會變差。”
王於漾說,“你不上戰場了,也不接任務,槍法差就差了,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周易嗓音低低的,“我要保護好你。”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王於漾捏著手電筒,咳嗽兩聲說,“走吧,再往前走走。”
周易看一眼他的耳朵,又看一眼,確定真的紅了,抿著的唇角抑制不住勾了起來。
地上有雪橇拖過的痕跡,深深長長地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向哪裡。
這個村莊只有幾百人,空氣乾淨,夏冬兩級的景色十分綺麗,住在這裡無比的愜意。
王於漾邊走邊說,“你其實可以不用那麼緊張,這裡不是s城,我們也不是兩年前的我們,早就塵埃落定了。”
“那些是塵埃落定了,還有新的煩心事,一直有。”
周易的面色難看,“總有人想打你的主意。”
王於漾,“……”
周易冷冷的說,“如果我長得弱一點,早就有人上門挑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