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看著他,微挑的眼眯了起來,回憶著說,“有一天下午,三四點鐘,狗死了。”
王於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半天才想起是原主養過的那隻溺水小狗。
“師兄把狗埋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面,很傷心的坐了一晚上,天亮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裡,我六神無主,慌的在他房門口蹲著,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沫濃密的睫毛輕微眨動,“我蹲累了就坐著,坐累了就乾脆躺在地上,後來實在是太困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我是被師兄叫醒的,醒來發現已經是後半夜了。”
“我至今都記得他那時候的模樣,他很興奮,激動的抓著我的肩膀,手抖的厲害,眼睛很紅,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寫了一份研究報告,想做一個實驗,問我願不願意幫他,我當然願意了,他做什麼我都支援,在我心裡他什麼都能做好,最優秀。”
說到這裡,蘇沫低頭笑了下,再抬頭時,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他寫的那份研究報告,就是‘再生’計劃。”
王於漾明顯感覺體內的血液流動快了點,心臟的跳動也是,原主殘留的情感又要出來引導他了。
“那計劃很快就被我們實施起來,先從耗子開始。”
蘇沫停了下,喝一小口葡萄酒,唇間一片清淡的苦澀,“耗子之後是貓,石斑魚,水母,狗……都是些死了的,我們想讓它們再生。”
“期間有研製出的藥物賣了錢,積蓄多了起來,實驗卻沒什麼可觀的進展,師兄說實驗室太舊了,需要新的器材,想出島,我說好,那就出島吧,我都是跟著他的,一直跟著他走,那種感覺沈二爺想必不明白。”
王於漾是不明白,他都是走在前面,站在上面的人。
“出島以後我們跑了多個城市以後,考慮眾多因素,最終選了m城。”
蘇沫又停頓了,這回停的時間稍長,有兩三分鐘,“在m城開始的一年裡,我跟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實驗上面,但還是沒成果。”
“師兄改了幾次報告,一再調整版本,後來花了好幾個月,我們終於成功讓一隻死狗活過來,發出貓叫聲,一切生活習性都變成了貓。”
“在那之後,實驗物件換了又換,成功的機率越來越大,我覺得沒意思了。”
蘇沫拖長了聲音,“‘再生’啊,多麼神奇的實驗,放在人身上才有意義,你說是吧,沈二爺。”
王於漾說,“你的師兄聽了你的想法,反對了。”
“那是我跟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激烈爭吵,他甚至還說要終止實驗。”
似乎那一幕在情感上留下過多的創傷,蘇沫心悸的把唇角繃直,“我求他別終止實驗,那是我們的心血,他答應我了,我也答應他不再提人體實驗的事。”
“風平浪靜的過了一年多,實驗室裡多了其他人,研究的藥物都賣了,合作商也固定了下來,生活變得很既平和又乏味。”
“有次我無意間說起了那起實驗,他們都跟我志同道合,我一時鬼迷心竅,瞞著師兄在一個流浪漢身上做實驗,企圖讓一隻死耗子在他體內再生。”
“人體實驗的初級階段失敗是在所難免的,多數機率下會一直失敗,想成功不單單靠資料的一次次調整,改動,也靠運氣,所以流浪漢死了我也不奇怪,沒想到處理屍體的時候被師兄發現了,他說我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