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郢眯起眼睛,語氣嚴肅,「孟娘子——,咱們不都說好了嗎?」
他越生氣,她越笑容滿面,「好了好了,別說這個,現在不吃飯,一會兒你可要餓肚子了。」
景郢發現若論胡攪蠻纏和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誰都贏不了這位孟娘子。
早飯也簡單,三碗白粥,一碗用野菜醃的鹹菜,家裡的桌子早就劈了當柴火燒了,三個人只能挨挨擠擠的坐在一捆稻草上,對著鍋臺,一人捧著一碗。
等文虎娘著急忙慌跑進來的時候,就見著鍋臺上挨著三個碗,孟湘跟他家大郎正坐在一捆稻草上嘮嗑。
「九娘,你說的我都準備好了,咱們快點開始吧!」文虎娘也不管她吃沒吃完飯,說沒說完話,徑直催促著,將臂彎上挎著的一個籃子死死地往她懷裡塞。
孟湘抱住那個沉甸甸的柳枝兒編就的籃子,掃了一眼文虎娘和她身後跟著那兩個小尾巴,笑呵呵道:「好啊,咱們這就開始吧。」
裙子下,她的雙腳早已經按耐不住了,舞蹈最初叫做儺,扮演神,展現神的威嚴,如今不正好用上了嘛,若論作法,誰又能比得上神親自來呢?正好她也要試驗試驗自己舞蹈對觀眾的代入感還剩了幾成,還有……
她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景郢藏身的夾牆,這堵牆正是她這具身體之前的夫君砌來躲避兵役的,結果他自己沒有躲成,倒是便宜了這人。
景郢?呵,不是真名吧,可這人如何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第七十七章 故人
這幾日,孟湘覺察自己的小兒子有些奇怪,做事時神思不屬的,還總是會慌裡慌張地避開她,活像她是什麼吃人的老虎。孟湘偷偷向孟扶蘇詢問,孟扶蘇卻一臉「你放心」的表情,「他整天精力沒處發洩,就想東想西的,娘你別擔心,這件事就由我來解決。」
孟湘也擔心自己跟孟子期別有了什麼代溝,他一直努力避開自己,自己還硬要跟他說什麼,可能會引起孟子期的逆反情緒,便將這件事交給孟扶蘇了,心裡也為有這樣一個懂事的大兒子感到欣慰。
沒曾想教導孟子期武學的黃庠倒是先找了來,而那個時候孟湘正在井沿兒邊洗臉,她剛掬了一捧水撲到臉上,一個爽朗的聲音便在背後響起。
孟湘眯著眼睛,扭頭去看,就見一個臉生的精瘦漢子正立在拐角處,她驚得睜開眼,臉上的水卻不小心流到眼裡,難受的她連忙閉上眼睛,口中卻問道:「你是?」
「不會吧,不會這麼快孟娘子你就不記得我了吧。」那人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也不知避諱,大步朝孟湘走來,孟湘剛想避開,鼻端卻聞到一絲酒香。
「黃庠?」她試探道。
黃庠的聲音滿是無奈,「是啊,我只是剃了鬍子就那麼難認嗎?」他說著便用手指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口中卻道:「你可傷了我的心,不如請我吃個酒當賠禮道歉?」
與他相熟後,才發現黃庠這人爽快、好酒,說的話幾乎句句不離開酒,找個什麼理由就想去吃頓酒。
「還喝啊?再喝下去你還能拿起刀槍了嗎?」孟湘調侃著,閉著眼睛去摸方才放到一邊的布巾。
黃庠上前兩步,將那布巾塞進她的手中,孟湘道了聲謝,擦了擦臉。
「怎麼會拿不動……」黃庠趁她不注意用驚異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隨口道:「即便我天天溺在酒罈裡,那些個花拳繡腿的也絕對打不過我,哼,現在的武狀元可都是些繡花枕頭。」
孟湘放下布巾,黃庠立刻收回視線,仰頭看著天際,「我今兒個找你是為了孟子期的最近的表現。」
孟湘腦裡的一根線立刻繃緊了,頓時有了孩子在學校惹了事兒,老師來找家長的即視感。她肅了臉色,擺出鄭重的姿態,「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