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勸他別放在心上,囑咐他寬慰妻子,但母親是何等驕傲的人,怎能受得了父親在宴席上的公然訓導?母親聰慧通達,他們幾個兄弟姊妹也都爭氣,強於右夫人所出子女,母親從不曾受過昨夜宴席上那般難堪,怎能不耿耿於懷?
蘇鸞兒瞧見黎燁愧色,心中也不是滋味。她雖自認沒錯,但公爹顯然對她的做法頗有微詞,或許,果真還是她做得不夠好,婆母為免公爹苛責,才說沒有教過她。
到底是因她的緣故,讓黎燁和婆母難堪了。
她垂下頭,心知道歉無用,對洛嬤嬤說:“讓我去看看母親吧?”
婆母上了年紀,哪還能熬那般深的夜,恐怕不止是在補覺,概也熬出病來,還應及早診治。
洛嬤嬤也作這樣想法,點頭應下,正要領著人往內寢去,見徐氏扶著一個丫鬟慢步走來,精神疲靡,面色頹然。
“母親。”蘇鸞兒快步迎過去,想扶婆母手臂,想到她以前從不喜自己這般親近,一時有些猶豫,卻見婆母主動扶在她手臂上,親暱地拍拍她。
“別擔心,就是睡的晚了。”徐氏慈聲說。
蘇鸞兒扶婆母坐去高榻上,給她號脈,脈體軟沉,虛浮無力,顯是病脈。
“母親……”
蘇鸞兒待要囑咐幾句,徐氏溫和地撥開她手,說道:“沒有大礙,不必緊張。”
又對黎燁說:“你夫妻二人今早在這裡陪我用飯吧?”
黎燁頷首,問道:“父親今早不過來麼?”往常父親就算宿在右夫人處,也會過來陪母親一道用早飯。
徐氏搖頭:“你父親昨夜叫人遞話,今早不過來了。”
雖未說不來的緣由,聯想昨夜事,幾人也都心知肚明。
黎燁輕輕頷首,沒再問父親的事,只是說:“待會兒三弟、四弟來了,也叫他們陪您一道用飯。”
三弟、四弟是黎燁胞弟。
徐氏厭煩地擺手,“不留他們,一個個不叫人省心。”
黎燁是知道母親為何如此厭煩的。三弟、四弟皆是文武出眾,不輸於他,這一點上無須母親煩心,但二人在姻緣一事上,卻都很有主意,不肯聽從母親安排早早定下婚約,尤其三弟,和二弟同歲,二弟馬上要娶新婦了,他卻至今連一門婚約都不肯答應。
母子敘話間,吐谷渾氏生的兩子三女也來同徐氏請安,請過安,言還要陪父親吃飯,便都離去了。
徐氏笑盈盈說著“快回去吧”,目光卻落在三個小姑娘身上,眼神中透著羨慕。
吐谷渾氏唯一能叫徐氏羨慕的,便是生了三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很得武安王喜歡。
而徐氏膝下,唯有一女,惜年歲已長且身子不好,也不常來走動。
蘇鸞兒看得出婆母的失落,走近她去,給她按摩穴位,好舒緩她熬夜的疲憊,替她去些病氣。
沒多會兒,黎三郎、四郎也來了,黎燁要他們留下吃飯,兩人自也沒有推脫,黎三郎說:“只要母親不催我成親,天天來陪她吃飯都行。”
黎四郎緊接著道:“只要母親不想著給我訂婚,我也天天來。”
徐氏氣得哼了聲,“你們二哥娶了崔家女,三妹馬上也要嫁進盧家,四妹、五妹雖未及笄,也都定下了人家,皆是公侯勳貴高門大戶,你們二人老大不小,還不該議親嗎?”
黎三郎看看黎燁,反駁母親:“大哥不也是二十一歲才成的親。”且也沒娶母親看上的女郎。
徐氏氣得不說話。
黎燁和蘇鸞兒俱是面色尷尬。
作為長兄,黎燁有資格替母親訓誡兩位弟弟早定姻緣,但因他娶蘇鸞兒時的任性妄為,沒有給兩位弟弟做個好榜樣,又無顏教訓兩位弟弟。
黎燁咳了聲,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