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雲海,眉間似有第三隻眼睛要睜開。
“雪猿,你不要動手,來人不是你能應付的。”寶瓶隨手一撣,將魂蝶彈掛在桃樹枝上,她身上的氣息一點點變化,整個山巔的桃花瓣繽紛起舞,化作一具桃花身軀,寶瓶包裹在這一片桃花瓣裡,她的一雙眸子露出冰冷深邃的殺意,“原來他們一直都藏匿在暗處……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你……要小心。”雪猿的聲音低沉迴響,“敵人的神魂很強大。”
“當然。”
寶瓶化作一陣粉色的桃花飛向雲海。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雲海滄瀾的盡頭,金色的雲層漸漸變成粉色的煙霞,疊嶂雲嵐之中,好似有一場未知的驚鬥。
當夕陽的霞光落盡,雲海深處的異象消失不見。
矗立山頭的雪猿一直默默看著遠方。
沒過一會兒,身側的桃花枝上一朵桃花盛開,寶瓶的身影從桃花朵裡一點點幻化出來,只見她原本的五彩霞衣只剩下兩色交映,面色一片蒼白。
“臭猴子,今天的事不準說出去……”
雪猿一臉老氣疑惑。
寶瓶重新把魂蝶挪在髮髻上,身影飄向下方。
“公子快回來了,我去接他,你不可以跟著去。”
“嗯。”
雪猿悶悶回應一聲,朝著山上爬去,數息不見蹤影。
青雲鎮北十里山坳口。
一間酒肆燈影黃黃,舊舊的旗招在木杆上輕輕搖曳。
木桌窗邊。
揹著劍匣的少年點一壺酒,五斤牛肉安靜地大塊朵頤,店家在櫃後嗒嗒嗒撥弄著算盤,店小二在帷布後面遮住大半邊臉,好奇地盯著縱飲的少年。
他倒不是懼怕那縱酒的少年,畢竟這裡已經是青萍山腳,這些年已經是人間平和之地,他只是依稀覺得那飲酒的少年有些熟悉,好像曾經見過。
算完賬的掌櫃以手護著微晃的蠟燭,走到簾後,從遮陰涼爽的酒架上取來一罈陳年老酒,“小侄,給那位少俠送去。”
“叔,這是五年前的北涼燒刀子,您一直藏著捨不得,怎麼……”
“送去就是了,這酒,那位少俠必然喜歡。”
小二遵照掌櫃的吩咐,將一罈酒送給揹著劍匣的少年。
少年似乎第一時間就嗅到了酒的特別之處,單手接酒,一隻腳搭在長凳上,手指一彈揭開酒封,清冽的酒嘩啦啦倒進嘴裡。
“好酒!北涼的燒刀子!”
少年回頭一笑,再次將酒罈舉過頭頂,咕咕咕暢飲而盡。
“叔……他是……”
店小二似乎認出了少年,激動得兩隻手攥緊。
“是他。”
“是我們的恩公,”掌櫃的難掩激動,“他回家了……勿要張揚,勿要張揚……”
顧餘生喝著北涼辣烈的燒刀子,想起當初在北涼為養馬人守墓的那大半年時光,心中一陣酸澀,鬱郁難排遣時,他聽見簾後的聲音:他回家了。
回家?
顧餘生怔然。
家。
對他而言,好像已經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了。
可猛然間被人提起,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青萍的人,也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更把青萍視作他的家,他的故鄉。
未感覺到疲憊的顧餘生,念及家和故鄉,竟有一陣倦意襲來。
回家的念頭,從未如此強烈。
他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一錠銀子,朝外走去。
“小哥兒,請等一等。”掌燈的掌櫃徐徐走來,“天黑了,泥路難走,我家有一輛牛車,若你不嫌棄,我送你回家吧。”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