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照在小院的三間茅屋頂,籬笆牆外梨花正香,一樹桃花依依,春鳥築巢倦歇落在高高的柳樹枝頭,垂落的嫩柳隨風飄蕩,流過村落的長河碧波金影,反照在梨花軒窗上。
竹筒流淌的清水滴落在木槽,一片野花開在流水小渠邊。
幾隻剛孵化的小鴨和小雞在小渠邊叨啄,一隻白麵黃狗慵懶地趴在地上,它的耳朵豎著,兩隻眼睛看著主人揹回來的少年郎。
小丫頭蒼星樓用兩隻手遮著兩個弟弟的眼睛,不讓他們看見大哥哥身體不斷冒出的鮮血。
打漁人蒼北斗是一家之主,進院後就讓穿著苧麻粗衣的良婦燒水,把家裡祖傳的金創藥取出來。
趁著蒼北斗救人的功夫,女人進屋,取出一隻風乾的鴨肉和兩條魚走進廚房,蒼星兒往灶裡添柴,兩個弟弟還小,卻已經能幫著撿菜,洗菜。
“他還醒得來嗎?”女人將魚肉雞肉燉煮在土罐裡,倚在柴門看向那桃花樹下昏迷的少年,眉頭微皺後,小聲道:“他爹,要不請村裡的郎中來?”
“不行……他揹著一把劍,被我丟河裡了,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他能不能醒來,全看造化。”打漁人蒼北斗用一個半邊葫蘆的水瓢打滿水,咕咕咕的往肚子裡灌。
女人靜靜走過來,從懷裡遞給男人一塊粗糧餅子,目光柔和:“餓了就吃,我今天去村裡接了點針線活,整年都有活幹,等過幾天,讓出山外的兄弟幫我們買點糧食種子回來,後院開荒的幾畝地你抽空再去引兩條渠,說不定可以種稻。”
“黎娘,這些年委屈你了。”
蒼北斗丟掉水瓢,捲了捲袖子,餘光看一眼被棉麻布纏著全身的少年,他嘴角動了動,小聲道:“我和村長說了,過幾天跟他們一起進山狩獵,一則多給家裡存點山貨,二則賺點銅子買幾匹布,你也該添幾件衣裳了。”
“不行,進山太危險了。”女人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村裡上個月進山的人,回來少了四個。”
“那是他們身子骨弱,你看我,壯得很。”
男人拍了拍胸膛,卻被女人用手偷掐了一下腰,眼神頗有羞怨,“你就是……無用的棒槌。”
蒼北斗乾咳一聲:“我去找些草藥來……噢,對了,黎娘,剛才我網了一條紅魚,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紅魚。”
“扯吧你就。”
女人一臉不信,她踱步走到桃樹下,她看一眼少年郎,忽然皺眉,把身子微微蹲下去,一臉驚喜:“他爹,他在說話。”
“真的假的?”蒼北斗走過來,果然聽見少年郎嘴裡在低語,“他在說什麼?”
“好像是魚?不是……他在喊晚雲……”女人伸手往少年額頭貼了一下,嘶的一聲,“好燙,他爹,要不咱們還是請村裡的郎中看看吧?我妝盒下還有幾塊碎銀……”
“我是心疼錢麼?”蒼北斗也伸手摸了摸少年郎的脖子血脈,面露古怪,“黎娘,他的生命力好頑強,我只在村長的的身上見到過……”
“是不是咱家的金創藥起效果了?”
“可能吧,上次村裡的老何不是要買咱們家的方子麼?”
蒼北斗鬆開手,忽見昏迷的少年劇烈的咳嗽了一聲,雙眸顫了幾下。
“阿爹,大哥哥醒了!”
小丫頭蒼星樓眼睛明亮,一隻手指著桃樹下的少年,開心得跳了跳腳。
……
顧餘生睜開沉重的雙眼,麻木而沉重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一線光影逐漸映入腦海,兩張樸實的面孔逐漸清晰,目光微微轉動間,還有三張稚嫩的面孔躲在兩個大人身側身後,歪著腦袋正打量著他。
“小哥兒,你醒了?可太好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女人的聲音在顧餘生腦海裡漸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