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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朝貴回宮向皇上覆命,帶去了蜀王、蜀王幼子與寧化王皆領旨飲毒酒身亡的訊息。
此時已經是深夜,皇帝卻還未歇下,一直坐在乾清宮中等待著訊息。聽了張朝貴的話,他雙手緊握住椅子扶手,直起身張口欲語,但又遲疑了。良久,他才鬆開雙手,重新靠向椅背,淡淡地問:“蜀王……臨終前可有什麼話說?”
雖然已經從蜀王世子處問到了不少內情,也知道了這個弟弟的某些想法,但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變得如此可怕。難道分離的這二十多年,真的能如此徹底地改變一個人嗎?他對蜀王也不可謂不寬厚了,蜀王母妃早逝,在京城原也沒什麼牽掛,到蜀地那樣的富庶之地做藩王,獨掌一地大權,蜀王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了一個不屬於他兒子的皇儲之位,他就忍心把兄長唯一的兒子送上絕路,他的心難道是鐵石做的嗎?!
皇帝不知道,皇家是不是被詛咒了?先帝末年諸皇子奪嫡,造成的後患至今還未完全消除,他執政這幾十年,自問待宗室並不薄,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的兄弟子侄貪心不足,要衝著他唯一的子嗣下毒手呢?!皇位的吸引力就這麼大,能讓他們放棄悠閒富足的人生,去冒性命之險,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的?!
還是說,正因為他一直以來的寬和仁厚,令他們誤會自己有可乘之機,即使犯下大錯,也不會受到嚴懲?那麼他今晚接連賜下了三杯毒酒,是不是就能讓所有心懷不軌的小人消停一些?
張朝貴不知道皇帝平靜的面容下,都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照實將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報上去,無論是寧化王、蜀王還是蜀王幼子,他們在接旨前後,喝毒酒時,所說的每一個字,所做的每一件事,還有他們死後收屍的種種細節,以及寧化王妃的言行,全都沒有漏下。
皇帝平靜地聽完,得知蜀王親手給幼子灌了毒酒,不由微微動容:“他倒是狠得下心。”不過狠不下心又能如何呢?皇帝已然賜了毒酒下去,蜀王幼子是不可能逃脫得了的。由父親親手將毒酒灌下,好歹他還能死得迅速一些,少受點罪。蜀王一向疼愛這個幼子,到死都依然如此。
皇帝又問張朝貴:“你覺得……蜀王臨終前問世子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朝貴低頭回話道:“奴才不知,但蜀王殿下臨終前,似乎非常平靜,也很冷靜,還不忘提醒世子,要記得劉太美人的四時祭祀。”
皇帝淡淡一笑,低聲喃喃道:“到了這個時候,他倒是記得身為親王之尊該有的氣度了。”心中一嘆,心想蜀王對世子大約不是不怨恨的,但自己前路已絕,死到臨頭了,能有一個兒子平安脫逃,也是件幸事,好歹血脈不曾斷絕。成王敗寇而已,蜀王是經歷過奪嫡之變的,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皇帝將此事拋開了,望向張朝貴:“宗人府如何?”
張朝貴又稟道:“宗人令並不在宗人府中。不過奴才帶著御林軍去宗人府辦了這件大事,宗人府夜間有人執守,怕是已經把訊息傳開了。”另外,他離開寧化王府第,前往宗人府時,曾經在寧化王府第前院遇到過前廣昌王,現鎮國將軍趙砌。趙砌並沒有上前來打招呼,而是遠遠躲在廊柱後面偷看他,面色慘白得如同死人一般,渾身冒汗,拄著柺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好象隨時都會摔倒在地。想必當時他已經知道他兄長伏罪的訊息,卻沒有勇氣上前來跟張朝貴打照面。聖旨中並沒有提到他,張朝貴也就懶得理會了。趙砌已經註定了不會有前程,張朝貴身為皇帝親信,又何必浪費自己的時間?
聽了張朝貴的回稟,皇帝才想起寧化王還有個弟弟來。對於趙砌,他印象中是個紈絝子弟,除了被他兄長利用來聯姻,並沒有什麼價值,便也沒打算拿他怎麼著。只是寧化王的計劃,他定是知情的,算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