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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邁入枯榮堂後頭的正房正院松風堂,見院中一片寂靜,丫環婆子們肅立在廊下,不敢冒出一丁點兒聲響,便知道公公秦松這會兒定是在午睡。
她放輕了腳步,走到門前,給候在門外的大丫頭喜鵲使了個眼色。喜鵲便會意地點點頭,掀起門簾,領著她進了屋,手指了指東面,又收回來在嘴前豎起,做了個“噓”的口型,便轉向西邊,帶著姚氏直往西梢間裡來。
這裡是許氏的小佛堂。許氏半躺半坐在窗下小炕上,歪靠著一個大引枕,閉目養神中。一個穿著豆綠色比甲的俏麗丫頭正坐在炕邊腳踏上,輕輕用美人拳替她捶著腿。聽見有人進來,俏麗丫頭抬頭望過來,見是喜鵲,正要說話,隨即瞧見喜鵲身後的姚氏,她微微皺了皺眉,便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來。
她一停手,許氏便察覺到了,睜開眼問:“鴻雁,怎麼了?侯爺醒了麼?”那穿綠比甲的俏麗丫頭便回答:“夫人,是二奶奶來了。”
姚氏忙上前笑道:“是兒媳在此。侯爺還沒醒呢。”
許氏見是她,便坐起了身。鴻雁忙去攙扶,又多拿了個引枕來放到她身後,順手替她整理了一下稍有些散亂的頭髮。喜鵲則去搬了一張繡墩來,給姚氏坐下,轉身又去倒茶。
許氏擺擺手,示意鴻雁退下,便問姚氏:“如何?你三叔三嬸他們可在清風館安頓下來了麼?”
姚氏道:“是,都安頓下來了。他們從西北帶來侍候的人,也都安排了住處。這會子三叔三嬸想必正在歇息。門上來報說,四弟已經離府了,想必是要回去上差。”
許氏點點頭,又道:“晚上給你三叔三嬸接風的晚宴,一定要辦好,別叫人看了笑話。你三叔已經三十年不曾回京了,如今算是落葉歸根。他是侯爺的親兄弟,正經嫡出的秦家老爺,跟別人不能比。你可千萬別以為他是從西北小地方來的,便小瞧了他,有所怠慢。若是你三叔怪罪下來,別說我這個做婆婆的沒臉,就是侯爺,也要生氣的。”
姚氏怎敢大意?忙道:“夫人儘管放心,媳婦兒絕對不會出差錯,一定把晚宴辦得體體面面!”
許氏微笑著點頭:“你辦事,我素來都是放心的,今兒不過是白囑咐一聲。你也不必擔心,你三叔從小就是個極和氣的人,再好說話不過了。只要你盡了心,便是有些許差錯,他也不會與你計較的。”
姚氏應了一聲“是”,又笑道:“今兒一瞧,便知道三叔是個和氣人,媳婦兒倒不怕他。只是三嬸頭一回見,就叫媳婦兒開了眼。那脾氣真個爽利!媳婦兒還是頭一回見到敢跟二太太硬扛的人呢!夫人可瞧見了?二太太今兒可算是遇上對手了。從來只有她當眾撒潑,鬧得人人只能讓步的份兒,今兒竟然有人比她還潑!倒叫她只能幹瞪著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俗話說得好,一物降一物。有這位三嬸在,咱們往後也就不必再害怕二太太了。”
許氏聽了,回想事情發生時的情形,也忍不住想笑:“你當著你三嬸的面,可別說這樣的話。我瞧你三叔與三嬸是極要好的,招惹了哪一個,另一個就要生氣。他們比不得我們家,常年在京城裡住著,往來的都是高門大戶,沒幾個婦人會象二太太那般厚臉皮,說話行事都講究斯文體面。聽聞邊城民風彪悍,三房在那兒住得久了,未免會染上幾分當地的習氣。你在家裡胡鬧慣了,沒人管你。但若是不小心說錯了話,惹得你三叔三嬸生氣。他們是長輩,吃虧的還是你。到時候,你可別埋怨家裡人不幫你說好話。”
姚氏忙笑道:“媳婦兒哪敢呢?那可是長輩!不過是當著孃的面,屋裡又沒有外人,因此說幾句逗趣罷了。”
姚氏用一個“娘”字拉近了自己與婆婆的距離,許氏也心裡有數,只是囑咐兩句,便不再多提。
姚氏趁她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