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杯子起身就要出門。
“再等一下,小九!”沈寡婦拉住了齊九,齊九不解其意,好奇地看著沈寡婦。
“進了城,行事就莫要再如此慌慌忙忙了。你要記住鬱庭芳對你說過的:穩重些,明白嗎?”
齊九沉下了臉,思索了一會。“好。”
齊九回家,快速收拾了一番。提了一口朴刀便進城去了。
自從鬱庭芳走了之後,齊九便沒有進過城。城裡還是如此熱鬧繁華,齊九心生不安,低著頭混在人群中。她在倚千紅旁的酒館坐定,要了一壺燒酒二兩牛肉。周圍環境嘈雜,她沉下心聽著周遭人們的談話,果真聽到了關於倚千紅的事。她裝作是趕路的行人,晚上要去倚千紅消遣消遣,於是向身邊的客人討教了一番,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
倚千紅最近新招來了些女子,多是已為人妻或者為人妻過的婦人,年齡皆在二十至三十左右,個個都保養良好,極有風韻,專為討好那些最愛淫垢人妻的客人。最最重要的是,今晚這些婦人便要接客。
齊九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些人中必然有鬱庭芳。
她道了謝,為客人付了酒錢後便在倚千紅旁邊轉悠了幾圈,熟悉了一下地理環境。基本上胸中已經瞭然今晚逃出來後該帶著鬱庭芳躲在哪條路,又從哪條路走了。
夜幕降臨,街上店鋪漸次關門閉戶,路上行人稀少。倚千紅掛起了燈籠,熱鬧了起來。
鬱庭芳呆呆地坐著鏡前,由著小丫頭為她梳頭。小丫頭開啟了桂花頭油便要往她頭上抹,鬱庭芳攔住了。
“用梨花頭油罷。”鬱庭芳面無表情,聲音只是淡淡的。
“可是姑娘,梨花頭油香氣過於淡了些,不如用...”
“讓你用你就用!”鬱庭芳語氣重了些,可面上仍是波瀾不驚。
“是。”
齊九送給她的梨花香囊是她當初從齊九家逃出時,身上帶著的為數不多的和齊九有關的物件。她本來是想隨意帶著留個念想,可隨著後來愈發思念齊九便經常隨身攜帶,可惜在她被莊莘拐來至此時不幸遺失了。她一直思念著那淡淡的梨花香,思念著那玲瓏的香囊。
思念著齊九。
尤其是像現在這般,身陷囹圄的時候。
她當初離開時本可以帶著齊九,當時的她在想什麼呢?逃避那個懵懂單純的少年,還是顧忌自己那毫無用處的自尊心?
從前在齊九家時,無論齊九對自己有多好她總覺得自己寄人籬下多有不便,況且又是被賣與齊九的,對此一直心存芥蒂。她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上齊九,就算喜歡上了也是不應該的。因為她們有了交集只是因為自己被丈夫賣與了她,這種感情起根兒上來說就是不對的,況且齊九隻是個未經人事的孩子。孩子的心說變就變。
她以為她足夠理智,足夠自尊就可以擺脫這些煩惱。可是她忽略了一點:感情是不講道理的。
她不禁在想,如果齊九在她身邊會怎麼樣?她會如何的被寵溺,會有如何的幸福,如何的快樂?最最起碼的,自己不會在這裡。她一直深深地以為,是齊九最依賴她。沒想到倒頭來卻是她依賴上了齊九。
忽地,一個相貌堂堂,倜儻風流的青年男子賊頭賊腦地推門進來。小丫頭上前和他交談了幾句便退了下去。鬱庭芳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呢。那麼多的如果,那麼多的可能性都被她親手掐死了。
這個男人便是他今晚的恩客了。明明長相一表人才,通身氣質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從油裡撈出來一樣,鬱庭芳有些生理性反胃,她強忍住噁心,內心既緊張又害怕。她來到倚千紅後不止一次的想過自盡以保清白——像那幾個剛烈的女子一樣。可是她一直有一樁心事沒有了結——齊九還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