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釗和丁壯談到夜深才回屋。
張氏正在燈下給丁釗縫衣裳。
柔和的燈光中,妻子的面板較之前白嫩多了,看著年輕了好幾歲,長得也好,不比那些官夫人差。
丁釗眼裡溢滿柔情。
張氏笑著起身,給丁釗脫下外面的皮坎肩。
丁釗拉著她坐下,低聲說道,“我跟你說件重要的事,我知道香香的親身父母是誰了。”
張氏先是一愣,接著一下沉臉轉過身。
氣道,“老爺定是喝酒喝多了,說什麼糊話呢。香香是我嫡嫡親的親閨女,你想賣了她,我不答應。”
成親這麼多年,張氏是第一次跟丁釗發這麼大的脾氣。
丁釗說道,“看你急的,香香也是我親閨女,我怎麼可能賣了她。但咱們不能掩耳盜,那家人已經出現了,還是親戚。”
張氏更慌了,轉過身問道,“他們是誰?”眼睛又鼓了起來,“不會是東陽公主的閨女吧?”
她的手腳發軟,胸口發緊。
這麼多天來,衛嬸跟她講了許多京城注意事項。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敬著皇家人,否則會被治“大不敬”之罪。
若是公主的閨女,自家不敢不還。
丁釗被逗樂了,擺手道,“公主是什麼人,她的閨女有皇家血脈,誰敢偷。”
不是公主的閨女就好辦。
張氏鬆了一口氣,壓抑著聲音說道,“我養了香香十年,比疼兒子還疼。當初他們狠心把香香裝進木匣子裡丟了,就是不要她了。香香是我親閨女,我不還,不還!”
說完捂著嘴哭起來,她早把丁香當成親閨女,自己身上的肉。把肉割下來,她怎麼捨得。
丁釗說道,“你以為香香長得像我娘,像芳兒是巧合,對吧?”
張氏點點頭,她一直認為是巧合,也是緣分。
丁釗又道“我爹說,我娘也有香氣,只是比香香的淡,一般聞不出來。我小時候也隱約聞到過,一直以為是膏子的香。還是我去京城賣米紙之前,爹跟我說了我孃的身世……”
他講了那年去京城打探的情況,及董義闔透過丁香的模樣和香氣找到自家的事。今年又打探到,沈諭的閨女也是慶觀十八年出生,一個多月就夭折了。
“香香是沈諭的親閨女,沒錯。我娘,芳兒,香香,她們都是像了董家老祖宗賢德皇后。而香香,比我娘和芳兒更像,更香……真是上天有眼,偶然撿回來的孩子,竟然是二姨母的孫女。”
張氏也自覺搞懂了,咬牙罵道,“蘇家女恨董家女,讓下人把香香裝進匣子拎出府,不是要把她扔去城外亂墳崗,就是要把她賣了。蘇家人真是太壞了,活該被砍頭。”
丁釗點頭道,“不僅那個蘇氏壞,沈老爺也糊塗。香香回去不會有好日子過,我爹更會受不了……我們堅決不還,但有些事你要注意,不能被人發現端倪。露餡了,我們想保都保不住。
“進京後,少跟沈家人見面,說話要注意,也要管住香香少跟他們來往……若無意中遇到七口衚衕的老鄰居或舊識,都當不認識,不要說我們在什麼地方住過,我在什麼醫館治過病……萬一被人認出,只說同名同姓……”
丁釗說著各種注意事項,張氏連連允諾。
張氏還不放心,起身道,“我去把香香小時候穿的衣裳扔灶裡燒了。”
丁釗沒阻止,他也不想留下什麼證據。等到張氏拿出那個小包裹,又把她拉住。
“別燒,那是香香的紀念。我們已經賣了她的小珍珠,不能再把這些東西毀了。”
他開啟小包裹,拿出綠色小衣褲和粉色小帽子,沒有一點損毀和掉色,跟十年前一樣。
想到那個小人兒蜷縮在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