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走出來時,剛好看到席慎澤從購物袋裡拿出三盒計生用品。
她頓時僵住,臉一下子紅了個徹底。
他倒是淡然冷靜,很從容地捏著東西回了臥室。
方書漫將菜放到餐桌上,清晰地聽到了席慎澤在臥室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又關上。
隨後,他就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方書漫把碗筷擺好,又將他買回來的水果都放進冰箱,然後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
可是不管她做什麼,都住擋不住腦子裡反覆閃現的他拿著計生用品的那個場景。
方書漫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們喝了酒的那晚發生的一切,不禁臉紅耳熱。
難道他今晚……想……想那什麼嗎?
方書漫覺得自己越想越荒唐,而且她心裡竟然在忍不住期待。
這很讓她羞恥。
好在等席慎澤洗完澡出來時,方書漫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兩個人和往常一樣吃了晚飯就一起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劇。
席慎澤中途去了廚房一趟,再回來時手裡端著一盤他洗好的水果。
是方書漫喜歡吃的甜葡萄。
方書漫覺得這會兒氛圍挺好的,適合聊些正經的事情,便主動開口跟他道了歉,說:“對不起啊,遺體捐獻的事情我該同你提前商量的。”
席慎澤直覺她在以退為進,先認錯給他一個誠懇的態度,等他放鬆警惕她好讓他在申請書上簽字。
“你是該跟我提前商量的。”席慎澤也沒客氣,這點確實是他生氣的原因之一。
他說完,喂她吃了一顆葡萄。
方書漫乖乖地張嘴吃下去,然後很在意地問:“你還生氣嗎?”
席慎澤直截了當地把話堵死:“你不捐獻遺體我就不生氣。”
方書漫明白了他意思,同時又有些茫然。
她原本以為,他生氣的原因就像師父說的那樣,但現在看來,不僅僅如此。
好像,那晚她猜的也沒有錯。
他看起來是無法接受她把遺體捐出去。
方書漫心不在焉地盯著投影儀的幕布,卻沒有將電視裡演的什麼看進去。
她滿腦子都在反覆疑問為什麼。
為什麼他不同意她捐獻遺體?
是她想的那樣嗎?
她不敢確定。
而她想知道答案。
方書漫迫切地想求一個答案。
所以哪怕忐忑,她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他。
“為什麼不同意我捐獻遺體呢?”她的聲音很輕,說這句話時,方書漫扭過臉看席慎澤,好像在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什麼答案。
席慎澤垂眸和方書漫對視著,他神色坦然,語氣也很坦蕩,反問她:“你覺得呢?”
方書漫緩緩地眨了眨眼,沉默。
他問她覺得呢。
她不敢覺得。
沒有得到心中想的那個答案,方書漫目光有點閃爍地別開了眼睛,情緒也跟著變得失落。
果然是她多想了……
然而,下一秒,方書漫聽到席慎澤告訴她:“我不只是法醫工作者,我還是你丈夫,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直系親屬。”
“你讓我怎麼接受你去世後遺體就在我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呢?”席慎澤低低地問:“方書漫,你有想過我嗎?”
方書漫又仰起臉來,她望著他,溼漉漉的眸子裡倒映出來的,是他隱忍剋制的緊繃表情。
他沒有一個字提到他不能接受、他捨不得,但是他的字字句句好像都在佐證她的猜想。
方書漫訥訥地開口想跟他解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