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想!”
“你是賈赦,你有賈叔保護,你不用擔心自己會死,更不用擔心自己會遭遇什麼非人的待遇。”
“恩侯二字,足以代表當年代表皇家的太上皇對於你的恩寵,但是,我有什麼?”
在說到這個,姜無衣的眼睛通紅。
當年的他跟賈赦的境遇完全不一樣。
父親早就在太子掀起戰爭之前就已經死亡,整個家族就靠著他一個人過活。本來以為他能夠跟著下一代的皇帝一路直上,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太子並沒有耐得住太上皇對於他的磋磨,最後導致兵敗而他們太子潛邸之中的重臣需要付出代價才能夠勉強保命。
“當然我來到九邊的時候,手上可就只有家族所給予的一點金銀,連一根上好的兵刃和鎧甲都沒有,我可是侯爵之子啊!”
“所以,我去搶,我去殺,我去奪,慢慢地,我才從一個小兵,一個先鋒軍之中的小卒登上了如今的位置。”
“但是,我的家族還是缺錢,我還是缺少培養自己力量的金錢和資源,那麼,那些雞零狗碎,我們平日裡最為看不起的傢伙來找我們的時候,我只能夠點頭哈腰,將他們所給予的金銀乃至其他後果一併吃掉。”
“所幸,如你所見,一直沒有人知道,當然,也是有人想要養羊,將我養肥了再吃,但是,多虧了這些人,我至少在這個九邊活得還算滋潤。”
姜無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雙溫柔的眼睛之中滿是暴戾。但是,那份暴戾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重新變得溫和。
“所以,賈赦,賈恩侯,你覺得,我還是當年的姜無衣嗎?”
賈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了看眼前這個笑得十分肆意,卻面容扭曲的姜無衣,看了看他身後對於自家老大心中的苦悶好像完全不知,但是,能夠完全包容他們將軍的過往的將士,長嘆了一口氣。
不過,賈赦並不是在嘆息自己與眼前頂著好友面龐的人之間的生分和冷漠,而是嘆息當年在他的記憶之中一片赤誠,在勳貴之中都可稱清貴的少年郎在這些年的風刀霜劍之中徹底死去了。
而這樣的他,賈赦所能夠給予他的也只有那份將兄弟的瘋狂徹底擊潰的力量了。但是,賈赦並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了他。畢竟,賈赦還需要他們來對抗犯邊的蠻夷。更何況,這些年,姜無衣雖然也是壓榨兵卒,但是,相對於九邊的其他將軍來說,做的還算有人性。
邁開腳步,賈赦越過了姜無衣,越過了對於他面露不善的幾個將軍,一屁股坐在了他們準備好的鍋子之上,看著那沒有動過一點的碗筷,賈赦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在這九邊難得吃上一次的鍋子。
“你不怕我下毒?”
“現在不嫌我的錢和吃食髒了?”
姜無衣的聲音陰惻惻的。
對於這個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的賈赦,姜無衣沒有半點驕傲,只剩下了嫉妒,嫉妒他能夠在父親的迴護之下勉強活在京城,嫉妒他能夠在自己父親的傳承之下步入兵家兒郎皆想要跨入的世界,嫉妒他能夠在京城沉寂十數載之後直接平步青雲,再入國公之列,不需要來九邊苦熬。
但是,等到這位姜將軍將自己心中的嫉妒和羨慕一併發洩乾淨之後,他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以為屬於他的地盤早就已經易主了。賈赦之所以沒有跟他廢話,不過是因為那個傢伙根本不想要跟他講廢話。
軍氣,滔天的軍氣,從剛才走進來開始,就從如今坐在那邊慢慢悠悠吃著鍋子的賈赦身上散發,即便是姜無衣聯手自己手下的幾個將軍以及將此地團團包圍計程車兵,以九邊精兵才能夠養出來的狂暴軍氣壓制,都無法壓制。
“賈赦!”姜無衣咆哮,目眥盡裂之間,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