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開始變得叛逆,開始吸菸、喝酒、打架、染頭髮、化妝、穿各種奇裝異服,從一個老師家長眼中的標準三好學生變成了一個人見人罵的不良少女。
說真的,她可能真的有點兒賀予城的鐵腕基因在身上,再加上她確實有點學搏擊的天賦,所以僅用了短短半個學期的時間就混成了整個高中的大姐大,就連隔壁職高的小混混們見了她也得畢恭畢敬地喊一聲“沈姐”。
但這種叛逆的、被人吹捧著的虛榮心也僅僅能夠支撐起她一時的崩潰心理,卻無法真正的令她變得強大,更無法使她遺忘痛苦。於是,在寒冬的某個深夜,她站在了水庫的大壩邊沿上。
大壩很高,枯水期的水面結了一層厚重堅實的冰,從壩上跳下去,必定會摔個粉身碎骨頭破血流。
她故意選在了這個地方,想讓自己的死亡變得慘烈一些,想給賀予城留下一副血肉模糊的屍體。只要她一想到賀予城看到她的屍體後的痛不欲生的反應,她就覺得痛快,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她就是要讓賀予城後悔!
但她最後卻沒有從大壩上跳下去,因為周凡渡找到了她。
她大年三十的晚上夜不歸宿,全家人都在找她,就連周凡渡的爸媽都在幫忙找她,但最後只有周凡渡一個人找到了她。
她本以為他肯定是來勸她回家的,但誰知道,他來到之後,並沒有說一句話,而是和她一起站在了大壩的邊沿,一言不發地陪著她。從舊年的深夜陪到了新年的清晨。
她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染了一頭霧藍色的頭髮,還燙了波浪卷,並且臉上還畫著大濃妝,眼線粗的像是在眼皮上貼了一彎黑色的月亮,口紅的顏色更是一言難盡,深沉的紫紅色,像是中了毒。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了她濃墨重彩又被寒風吹僵了的臉龐時,周凡渡突然對她說了句:“新、年、快樂。”
他的嗓音有些發顫、有些生硬、遲鈍,是被凍僵了。
她看了他一眼,用同樣僵硬的、遲鈍的聲音問他:“你、來、幹什、麼?”
周凡渡反問她:“你、為什麼、不跳了?”
她:“……”
什麼意思?想看我跳?那我偏不要如你的意!
“關你、屁事。”她相當傲慢又敵對地回了句。
周凡渡說:“不跳、就下來吧,明天還能、看太陽。”
她沉默了,垂眸望著腳下的、距離遙遠的堅硬冰層,有些畏懼,又有些不甘心,意難平。
周凡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抵禦著冰冷,一次性把話說完了:“你媽自殺沒有帶你,就說明她還是想讓你活下去。”
她的身體猛然一僵,緊接著便模糊了眼眶,然後便難以自持地放聲大哭了出來。
她十四歲生日那天,媽媽說要帶著她出去玩。
媽媽開了一輛紅色的轎車,帶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她,一路朝著東輔的西邊駛去。
那天的媽媽很平靜,仿若是一片靜靜地飄落在無波水面上的柳葉。
然而在行駛到一條正在維修的路段時,媽媽卻突然停了車,沒有扭頭看她,卻不容置疑地對她說:“下車,我去加油。”
她很奇怪:“這裡有加油站麼?”
媽媽卻突然暴怒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大吼:“我讓你下車!滾!下車!”
她愣住了,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麼忽然罵她,還讓她滾。
她很生氣,也很委屈,含著眼淚開啟了車門,憤怒地下了車,還用很大的力氣關上了車門,試圖透過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然後又可憐兮兮地擦了眼淚。
但是媽媽卻看都沒看她一眼,一腳踩下了油門,飛馳著揚長而去。
紅色小轎車很快就在她的視線中變成了一個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