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未停過的瘋狂囈語也消失不見。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得沉重,似乎要被凍結一般,正在逐漸消散,不停滑向深處,終點是死亡。
並不舒服,但他習慣了,而且他已經太累了,很想就此沉睡,永遠不再醒來。
可依稀間,沈觀又隱約覺得自己不能就此睡去。
如果就此睡去……
如果就此睡去。
有個人會很傷心吧。
但他記不清那個人是誰了。
“沈觀……”
隱約間,似乎有聲音從遙遠處傳來。
那聲音打破了沈觀從未感受過的安靜,卻不令他厭惡,帶著溫和的暖意,還有某種深沉的情感,吸引了他飄渺渙散的注意。
“沈觀……”
那個聲音漸漸靠近了些,沈觀聽清了。
那個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那個聲音很耳熟,令他感到無比的心安。
沈觀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頭頂無光的黑暗:是誰?
“沈觀……”
那個聲音執著極了,一聲、一聲……一直不停。
凍結的靈魂似乎正在被輕輕觸碰,融化靈魂之上冰冷的枷鎖。
有紅光和著那聲音將黑暗照亮。
沈觀終於認了出來,那是李韭的聲音。
李韭……
是你……
正在墜落的沈觀向上抬起了手,竭力去觸碰那一抹光。
但他沉得太深,靈魂太重,距離那光越來越遠。
他越是清醒,那冰冷也越發刺骨,越是掙扎,靈魂都似乎要被粉碎,格外痛苦。
但哪怕要粉碎,他也想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
沈觀緩緩睜開了眼睛。
明亮。
刺目。
有光芒從一側的紗簾透了進來,撒在沈觀銀灰色久久未曾見過光芒的瞳孔。
他的瞳孔收縮,眼睛半闔起來,漸漸適應。
四周十分安靜。
與之前黑暗冰冷令人身體沉重的寂靜不同,現在的安靜透著溫暖,令人寧靜,讓他感到很是舒適。
有平穩的呼吸自耳畔傳來。
沈觀移動視線,看到了一旁趴在床邊的人。
他穿著一身西裝,外套的扣子都解開了,襯衫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露出白皙鎖骨,手邊攤開數本古籍。
是李韭。
天光明媚。
屋內十分溫暖。
李韭黑色的頭髮柔軟極了。
他規律地呼吸著,臉頰被手臂擠得微微變形,顯得分外生動與鮮活。
沈觀注視著李韭,手指動了動。
他看起來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眉宇之間顯得更加沉穩與可靠,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色。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李韭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身體,習慣性抬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沈觀。
這一看,便與沈觀銀灰色的眼眸對視,正準備換個動作繼續睡的李韭頓時愣住了。
沈觀終於可以伸出手,摸了摸李韭的臉,拇指輕柔地從他的眼瞼位置劃過,有些心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睡了多久?”
“四百天……”李韭握住他的手,聲音輕輕的,似乎害怕驚擾到什麼的樣子。
沈觀瞳孔微縮:“四……”
李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