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著耐心傾聽,推杯換盞,如魚得水。
宴轍大多數是陪笑的那一個,客人取笑他被侄女搶走風頭,他含笑搖頭,嘆一句人老不中用,紳士優雅,並不比現場的年輕男人差。
應付暫歇,宴轍用酒杯虛點舞會中的幾位男士,皆是青年才俊,出身不凡。
「怎麼樣?配得上你嗎?」
宴星沂興致缺缺。
宴轍瞭然:「好吧,再看看。」
舞會結束時已經很晚,送完客人,宴星沂回房,褪下晚禮服,洗去疲乏。
晚禮服還躺在地上,這樣一件被穿廢的畫皮,再沒有用處。
宴星沂拿出剪刀,慢條斯理的將衣服剪碎,忽地,一聲稚氣的輕呼從角落傳來。
宴星沂動作並未停,慢條斯理啟唇:「宴徊。」
小傢伙兒從衣櫃裡鑽出來,穿著合身的燕尾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是個漂亮的小正太,宴轍的兒子。
他不知道星沂姐姐為什麼要把漂亮的晚禮服剪碎,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他總覺得星沂姐姐每次剪衣服時的表情冷漠得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會有些害怕。
他邁著短腿跑到她身邊蹲下,小聲而怯怯的問:「姐姐為什麼剪衣服?」
可當宴星沂的眼睛看向他,他想親近對方的心立刻開始瑟瑟發抖,像做錯事一般耷拉下腦袋。
「偷看我洗澡?」清凌的聲音毫無溫度。
宴徊害怕地搖頭,才上幼兒園不久的小男孩,聲音還奶:「沒有沒有。」他慌亂地擺著自己的小手。
「回去。」
「爸爸讓我跟你睡。」
「你不怕我吃了你?」
「……」
「姐姐,你為什麼討厭我?」
她不是討厭他,而是討厭整個宴家,連同自己也厭惡著。
「你不走?」
宴徊不敢看她,乾脆跑到她床邊,艱難的爬到她床上躺下,他從衣服裡掏出一本故事書,珍惜地遞給她:「姐姐,爸爸說讓你給我講故事。」
宴星沂平靜的望著床上的小鬼,小男孩眼裡有希冀的光,就像多年前的她,那時她也這樣看著父母,看著哥哥,希望他們多給自己一點關愛,一點點就可以,可從來沒人回應過她。
宴星沂拿過來宴徊的書,他眼眸立即變得明亮,圓溜溜的眼睛滿懷期待地望著她。
宴星沂面無表情地翻開書:「白雪公主被皇后的毒蘋果毒死,小紅帽被大灰狼吃了,灰姑娘被繼母虐待成殘廢,大力水手被水淹死,化成水鬼……」
她每多說一句話,宴徊的臉色就蒼白一分。終於,他跳下床,大叫著爸爸逃走。
宴星沂無趣的丟開書,踩著滿地的碎衣服離開房間。
舞團明天有演出,她今夜還得回去。
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傘,雨漸漸下得有些大,站在屋簷下,風吹著雨飄過來,落在臉上,清涼得令她精神一震。
「姐姐。」
宴星沂回頭,宴徊抱著一把比他還高的傘,怯怯看著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做什麼?」
「給你送傘。」
他鼓足勇氣,跑到宴星沂腳邊,雙手捧著傘遞給她。
宴星沂看著傘好一會兒,倒是接了過來,小傢伙兒的眼眸裡染上喜悅色彩,「姐姐明天會回家嗎?」
「這裡不是我的家。」
她都不知道哪裡才是她的家。
宴徊仰著頭,滿臉童真:「爸爸說這裡就是姐姐的家,我也是這樣想的。」
要是別的姑娘看到這麼可愛的小正太,肯定會忍不住又親又揉,誇他懂事又乖巧,可宴星沂只是平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