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這條本該至關重要的訊息都沒傳到他們手中,要麼就是莫北神選擇了背叛六分半堂,真正成為金風細雨樓的一員,要麼就是這個將人引入的訊息甚至只掌握在風雨樓中少數高層的手裡,跳過了莫北神。
更讓他們覺得棘手的是,六分半堂中諸多雷門子弟的火器遇上了一種奇怪的布,這東西可以將火器裹入其中延緩爆炸,又反過來對他們造成了一輪打擊。
領導這支隊伍的是個看起來笑容淡淡,沒什麼脾氣也沒什麼抱負的年輕人。
另一個未知之數!
狄飛驚最怕的就是這種未知,何況他深知蘇夢枕本人要比那些個未知更難以揣度,就像誰都覺得他不該還能活到今時今日,他卻能將金風細雨樓給撐下去,更讓他這夢枕紅袖第一刀的威名遍及整個汴京城。
他也果然帶來的是一刀當先劈開不動飛瀑的牌匾,又一刀劈向雷損的絕世之刀。
雷損的密宗快慢九字真決,本就說不好與蘇夢枕的紅袖刀到底誰更強些,有不應魔刀在手的狂縱戰意,本應當能壓住這個後生晚輩才對,可破局的黎明近在咫尺,蘇夢枕此刻的狀態要比雷損好上了太多。
更讓六分半堂落入下風的是,明明應該被劉獨峰押解入京的戚少商,赫然也出現在了金風細雨樓的隊伍中,更是以他的青龍劍挑開了豆子婆婆的無命天衣。
而六分半堂中的三堂主雷媚跳出了風雨樓郭東神的身份,以無劍之劍連殺雷恨和花衣和尚二人。
狄飛驚只能出手!
即便他的出手只能出在一個恰當的時候,正在雷滾和薛西神來了一出同歸於盡,而蘇夢枕刀出緋紅,落如急雨,砍向了雷損命門的時候——
他以大棄子擒拿手扼住了紅袖刀的攻勢,又一把將重傷的雷損搶了出來,帶著他逃離了六分半堂。
他們現在是輸了不錯,卻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而他也深知他不能帶著雷損往荒僻的地方逃,不能逃出這汴京城去,那反而只會加快這滅亡的進度
。
他能逃的方向十分有限,所以他最終選擇的是相府的所在。
然而戚尋攔在了他的前面,這不是一個一時半刻之間就可以解決掉的對手,身後蘇夢枕等人也已經追了上來。
“你託著這麼個重負不累嗎?”戚尋好奇問道。
狄飛驚這張臉,縱然在此時顯得蒼白憔悴,也不改他的容色驚人。
更難得的是他這個擔任智囊角色之人,在眼波中有種格外瑰麗的神采,這種意興神飛之中偏生還有兩分孤寞之氣,著實是屬於可以靠臉吃飯的。
但他的脖頸本就不能抬起來,現在負著雷損亡命,更像是被壓了一層重物。
“受人之恩,何謂重負?”狄飛驚回道。
因為雷損當年的賞識,他才會有從狄路變成狄飛驚的機遇,所以所有人都可以背棄雷損,唯獨他不行。
在他的眼神中戚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個訊號。
也正是在狄飛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後方的蘇夢枕等人趕了上來。
看到戚尋出現在此地,蘇夢枕也不由有些意外,但看她比劃了個得手的手勢後他便知道,一切都按照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發展了,並不需要擔心什麼。
“蘇公子,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戚尋問道。
“若是戚姑娘想要放雷損和狄飛驚一馬,那這話便不必說了。”蘇夢枕的臉上帶著一抹血痕,不知道是他的手下的血,還是他的對手的血,這抹血色讓他面容上的決絕之氣更盛,其中並無什麼轉圜的餘地。
戚尋才不幹這種蠢事。
雷損是如何上位的,雷損將六分半堂發展起來又靠的是什麼,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當真對得起這個“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