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態,慌忙死死咬住嘴唇,看牢葉潯那張美豔的臉龐,恐懼浸透到了骨子裡——難道裴府在她的孃家甚至徐家都安排了眼線?不然怎麼能一語道出她這樁姻緣的玄機?
這樣的反應,等同於預設。葉潯笑了笑,讓新柳給羅氏上一杯熱茶,又起身給裴奕斟了一杯酒,隨後與新柳去往一旁的宴息室說話。
羅氏偷眼看向裴奕,見他斂目看著手中一疊紙張,神色平和,唇角不自覺地延逸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這樣的他,讓她的恐懼少了一點點。可隨著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的心又緊緊地繃成一根隨時都可能斷掉的弦。
“這宅子——”裴奕終於對羅氏說話了,“不是你的陪嫁,不是徐寄思的產業,是羅家前幾日借給你用的。”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紙張,“羅家算得本分,積蓄不超過五萬兩。如今已不同往昔,多了條財路——楊閣老給的?”說著微微一笑,“不,是徐寄思給的,工部的人財路一向不少。”
並非詢問,羅氏也就不需答話。她只是站起身來,垂手而立。
“是徐寄思要你接近與裴府、柳府有關之人,從而加以利用,尋機挾持裴府中人。他要一雪前恥——”裴奕抬眼看住羅氏,“你呢?”
“……”羅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更不知道回答之後會落得個怎樣的結果。
“算計我可以,算計我府中的人不行。”裴奕如何不知她一番行徑所為何來,並不是一定要她親口說出,“不想說就罷了,自己選個下場?我沒多大權勢,對付羅家卻是力所能及。”
語調一直是波瀾不驚的平靜,語氣甚至是柔和的。
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讓羅氏的畏懼更重。未經歷過波折的人,最怕的是恫嚇威脅;經歷過波折的人,最怕的則是他這種人。
裴奕不過十八|九歲的人,卻已喜怒不形於色。能看出他到底動沒動怒的,恐怕只有他的家人。
羅氏垂頭看著腳尖,先回答裴奕先前的問題:“我恨毒了孫家、葉冰,只要有機可乘,便會報復他們。我家老爺要報復侯爺,意圖拿捏住您的軟肋,若能成事,我也能借機漁利。”
她和徐寄思打算得還挺長遠,或者也是太信任楊閣老的緣故吧?楊閣老固然是不容小覷甚至是有這個能力的,但關鍵在於,徐寄思不是能成事的人——他也就對付他哥哥還有點兒出息,專往痛處捅刀子。讓徐寄思算計別人,難。當然了,楊閣老此舉興許就是兩個用意:要麼成事,惹得柳閣老窩火不已;要麼落空,借他之手除掉徐寄思。
後者的可能性最大。
也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裴奕才不打算現在就出手,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徐寄思是徐閣老保下來的人,誰輕易也不能動,動了就是對皇上的用意置若罔聞,那不是自討沒趣麼?所以,與其懲戒,不如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