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又道:“等我安排,你去看看她。”
“多謝。我也去給柳夫人請個安。”
葉潯知會了柳夫人,得到同意之後,將留在柳之南房裡的丫鬟都遣了,只留了新柳在門外候著。
孟宗揚見過柳夫人之後,葉潯引著他進到西梢間。
孟宗揚心裡真是擔心得要死。在他印象裡,出身稍微好一些的女孩子便是分外的嬌弱,無關痛癢的小病到了她們身上,都會變成要命的大病。而之南卻是硬生生捱了一刀……想到這些,心就繃緊成了一根細線。
“之南?”葉潯試探地喚柳之南。
柳之南眉梢微動。
葉潯想著,任她這樣睡下去也不行,雖說醒來傷口疼得厲害,也該用些飯菜補充體力,便輕輕拍拍她的臉頰,語聲不高不低:“之南,淮安侯來看你了。”
柳之南捲翹的睫毛顫動著,幾經掙扎才睜開眼睛,葉潯的容顏映入眼簾。
“潯表姐……”柳之南語聲沙啞微弱,“祖父呢?祖父怎樣了?”
葉潯聽了這話,險些落淚,卻還是強笑著道:“別擔心。祖父沒什麼事,在蒔玉閣將養著,早已醒了,只是很記掛你。”
“我沒什麼事。”柳之南說著就蹙了蹙眉,“就是好疼啊……你讓表姐夫給我弄點兒止疼的藥就行了。”
“好。我去跟他說。”葉潯笑著幫她理了理鬢角凌亂的髮絲,“淮安侯來看你了,讓他陪你說說話,好麼?”
柳之南這才看向站在葉潯身後的孟宗揚,懊惱地嘀咕:“你怎麼來了?我現在肯定特別狼狽,太難看了……”
葉潯和孟宗揚俱是啼笑皆非。
葉潯指了指床前的椅子,對孟宗揚道:“坐下說話吧。”又指了指小杌子上的水杯,“記得讓她喝點兒水。”
“好。”
葉潯這才轉身出門。
另一邊的蒔玉閣中,皇上正在詢問柳閣老此事經過。
柳閣老將事情大略講述一遍。
皇上面色冷峻,“此事我定會徹查,給你一個說法。你手裡的事情暫且移交給簡閣老,安心在家養傷。”
“多謝皇上。”
皇上又給柳閣老把脈,之後神色稍緩,“並無大礙,仔細著傷口別有了炎症就行。”隨即勾唇淺笑,“我怎麼忘了,裴奕是你的外孫女婿,有他就無事。”
柳閣老隨之笑起來。
皇上便是有心,也實在不得空,閒話幾句便起身離開。走出蒔玉閣便吩咐身邊的賀統領:“你與孟宗揚全力徹查此事。行兇之人緝拿後便扔進詔獄,嚴刑伺候著!”
“是!”
要說窩火,皇上是最窩火的。
先有徐閣老從開春兒到現在七事八事,倒臺是遲早的事,眼下竟又有人膽敢行刺他信任有加的首輔——是誰那麼缺心眼兒?竟敢動他看重的重臣!
著實恨得咬牙切齒。
皇上的話沒揹著人說,柳府的下人聽說了,很快傳到了葉潯耳裡。
葉潯沉思片刻,想到了楊文慧。
皇上既然決定徹查,楊閣老、宋清遠事發是必然,來日處境最艱難的就是楊文慧——孃家、婆家都介入了此事,她是如何都要被牽連的。
楊文慧的心願,不過是想要母親、手足有一條出路。
官宦之家的女眷被牽連落難之後,處境最是艱難,稍稍有些姿色的,不乏淪落成為官妓甚至被賣入娼寮的……
楊文慧要是想要逆轉這等絕境,似乎只有一個選擇,只是不知她是否願意。
葉潯想,還是先與裴奕說說這件事為好。
楊文慧從宮裡回到府中,換了身衣服,便又出門了。她手裡有兩處陪嫁的宅子,想盡快低價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