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公走向公堂的時候,心裡冷笑,他不但要說話,還要語不驚人死不休。
刑部尚書見慶國公主動要求他升堂,以為一定是太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功勞,慶國公才一改之前的態度,要主動招認點兒不大不小的罪名,讓刑部對皇帝有個交代。
豈料,慶國公滿口承認貪贓受賄,隨後竟稱整件事燕王都有參與,他們是聯手斂財。
刑部尚書險些驚掉下巴,退堂之後便火急火燎地趕到內閣,與幾位閣老斟酌輕重,問他們是把這件事暫且壓下,還是火速稟明皇上。
內閣譁然,隨後都覺得應該儘快告知皇上。皇室子嗣牽涉其中的案子,壓下就是引火燒身,有幾顆腦袋供皇上砍?
刑部尚書見眾口一詞,連忙進宮求見皇上。
這時候的皇上,已經吩咐韓越霖把陸騫帶到錦衣衛指揮使司看管起來,自己還在艱難地消化所聽到的一切。
他不願意相信。
他私底下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如何願意面對手足相殘的事情?
可是陸騫交待的很清楚,事情在三年前就已有了苗頭。
江炤寧平白無故地捲入是非,鬧大之後,庭逸為著陸家放棄了她,她心如死灰,帶病離京。
離京之後,屢次遭遇暗殺……
皇帝目光微閃,眼神變得銳利。
心腹景林說過幾次,暗殺江炤寧的人的身手,不輸錦衣衛。若不是江炤寧身邊有個善於佈陣的心腹,她早就死了。
在以前,皇帝一直懷疑是太子妃做的好事,而太子妃再次小產了——她如果連這種害人的事情都做得了,怎麼可能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保不住?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害她小產的兇手。
並且,這幾日他聽皇后提過,太子妃與炤寧不打不相識,登門道歉的事情過後,兩女子又見了兩面。
如果之前是太子妃要害江炤寧,江炤寧絕不可能毫無察覺,怎麼可能與她來往?
難道,很多事都是庭逍所為?
忌憚庭逸,所以才有這種種誅心的行徑——唆使與庭逸情分深厚的陸家反過頭來栽贓,殺掉庭逸的意中人讓其意志消沉,甚至於,在沙場上陣亡。邊關告急的時候,兄弟二人同時請命出征,他知道庭逸之於排兵佈陣有天分,便做決定讓小兒子掛帥。
滿心以為,有個一母同胞立下戰功的手足,之於太子是最大的益處,難道他錯了?
皇帝霍然起身,狠狠掃落龍書案上的奏摺、茶盞和筆墨紙硯。
不不不,他不能急著下定論,不能因為一個人的一份正宮便猜忌太子。
慶國公也是局中人,他的說辭才是可信的。
一定是楚王、晉王甚至外地的藩王收買了陸騫,要挑撥他兩個嫡子的情分。
一定是這樣的。
聽得刑部尚書求見,皇帝命宮人收拾了一地狼藉,情緒平復之後,才命太監宣人進來。聽完刑部尚書的話,皇帝的心就沉了下去。
怕什麼有什麼。
太子前腳去過刑部,慶國公後腳就招供,居然說什麼?庭逸與陸家一起斂財?庭逸怎麼那麼缺那點兒銀子呢。
元皇后病故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兒子,把手裡的產業、整個庫房都留給了庭逸。她說太子懂事,又貴為儲君,什麼都不缺,庭逸則是大咧咧的性情,花錢也是大手大腳,沒點兒家底,遲早變得一窮二白。
這麼多年,他一直沒忘記髮妻這番話,明裡暗裡總會記得賞賜小兒子金銀珠寶,直到小兒子心裡過意不去了,說府裡的管事都是賺銀錢的好手,王府的錢財能把人活埋,他才放下心來。
氣死了,簡直要把他氣死了。
既然要鬧事,那就讓他們鬧。若是壓下,只能引發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