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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地鐵,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今天難得地鐵沒什麼人,陸時語坐在靠門的位置上,把書包枕在胳膊下,歪著腦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魏郯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
她側著臉,表情恬淡,嘴唇微張,睡得呼啊呼的。
像只小豬。
魏郯天生睡眠少,見她不挑地方坐著都能秒睡還睡得這麼香甜,真是實名制羨慕了。
地鐵裡很安靜,三三兩兩的人不是假寐就是玩手機,安靜的只有地鐵疾馳的聲音。
魏郯也將頭靠在車廂壁上,輕闔雙眼,冰涼堅硬的觸感一點點透過頭皮傳遞進來,頭腦清楚無比。
地鐵在一個拐彎後,車廂猛地晃動一下,陸時語的腦袋往前栽了一下後,繼而又要靠回地鐵上。因為慣性,這個力道有些大,就在她要重重磕在地鐵車廂上時,魏郯眼疾手快地將自己的手心墊在了她腦後。
陸時語蹙起的眉頭再次舒展開來,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兩人雖然沒穿校服,但年輕稚嫩的臉龐,一看就是才十四五歲的孩子。女孩子睡顏恬靜美好,男孩子細心體貼地用手背貼著地鐵車廂,讓女孩子頭枕在他手心裡。
地鐵到站停靠,兩個二十來歲的小姐姐下車前看到這一幕,不禁低聲感嘆道:“現在的中學生都這麼甜了嗎?這讓我一個母胎單身二十多年的人該怎麼辦?”
“這是別人的青春,我們的青春只有考試和習題。”
魏郯聽到議論,抬起頭,不過地鐵門恰好關上,將兩人的感嘆阻斷在了地鐵外。
他收回視線。
他撩了一下她的劉海,她沒反應。又戳戳她的臉蛋,還是沒反應。
睡得這麼死嗎?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魏郯盯著她的側臉,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的視線下滑,漸漸定在了陸時語隨意放在腿上的左手。
小姑娘的手纖細漂亮,手背肌膚細膩光潔,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修剪得乾乾淨淨,每一個甲蓋上還有個小小的月牙。
魏郯不禁想起一年前,她陪自己去買電,卻意外受傷的情形。
那大概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回憶的時刻。
直到現在他還清清楚楚記得當時自己的驚慌、恐懼、無措和愧疚;記得她靠在自己肩上哭得像只小花貓似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記得出事第二天自己去看她,差點就脫口而出:“我會負責的,我照顧你一輩子。”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左手,受傷的地方早已完全癒合,沒有留下一丁點疤痕或者瑕疵。
他輕輕揉揉捏捏。
女孩子的手真的不一樣,沒骨頭似的,柔軟得不像話,他都不敢用力。
也許是有點癢,陸時語哼哼一聲,魏郯“嗖”地一下飛快收回手。
陸時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夢遊一樣四處打量,半天才問道:“到了嗎?”
“嗯,還有兩站。”魏郯說著,臉偏向一邊不看她,有點不敢與她對視。
陸時語坐直身體,狐疑地打量他。
“魏十三,你是不是趁我睡覺,在我臉上亂畫了?”
這傻丫頭,是什麼腦回路?
“沒有。”
“沒有你心虛什麼?”
魏郯將目光定在她臉上,狀似坦坦蕩蕩:“你看錯了,我只是累了。”
盛夏六月,三天八科考試,考完最後一門地理,大家就放飛了。
“考完了!”
“終於考完了!”
“終於他媽考完了!”
整整一年,被各科作業和試卷不停壓榨的莘莘學子們,走出考場後不約而同說了一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