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合照。
照片裡,許澤南在給兩個孩子拍照,他嘴角向上淺淺勾起弧度,眉眼帶笑,姿容清絕。
而女兒笑容甜美,兒子神情專注。
奚言看到她早上給女兒梳的法式公主辮被人拆掉了,那人給女兒重新梳了個泡泡辮。
不用仔細深想,奚言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細軟髮絲,昨天傍晚,他的手就落在她腦後,大腦皮層似乎還記得他粗礪的指腹摩挲過她髮間的絲絲縷縷癢意。
以及,他最後握住她的頸,他手心裡的掌溫。
是灼燙的。
奚言下意識地點進去許澤南的對話方塊,她看了一會兒,他給孩子們拍的照片,高畫質的女兒臉部特寫,他梳的辮子耀武揚威。
奚言摁黑了手機螢幕,她沒有回覆。
只是疲憊之餘,她看到窗戶外面,嘰嘰喳喳的鳥兒站在矮矮的灌木枝頭撐開羽翼,抖落下一身春意闌珊。
她低頭批閱下一個同學的作文。
作文題是:我的xx
這次期末考試的作文題,很多小學生寫的是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爺爺奶奶,又或者……我的老師。
而奚言手裡的這個作文題,寫的是:我的舅舅。
奚言就著這個作文題目看了下去。
她被這樣一段話勾住了雙眼。
【外公去世的時候,最難過的其實不是外婆,不是爸爸和媽媽,也不是我,而是舅舅。】
【那時候我們家裡沒有錢,所有人都擠在一個小房子裡面,共用一個衛生間。有一天夜裡,我起來上廁所,看見舅舅坐在衛生間的地板上。】
【我喊他:“舅舅。”】
【舅舅好像是沒有想到這個時間我會起床,他愣愣抬眼的時候,我看見了他雙眼通紅,連眼睛裡面的鞏膜都是佈滿紅血絲的。我問他:“你是哭了嗎?舅舅?”】
【舅舅沒有回答我,但他一把把我抱在了懷裡,他毛茸茸的腦袋就埋在我小小的肩上。舅舅可能是以為四歲的孩子什麼事情都不懂,所以,他才會放心地把他的情緒敞開給我。】
【我現在十歲了,小時候的事情確實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我還是能記得六年前,舅舅在那個寒冷的春天的夜裡,他把小小的我當成了他唯一的依靠,我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手裡最後一根點燃的火柴。】
【我們的力量,我們的光亮,都是微弱的,可是那是一個陷在絕望裡的人,他最後能看見的希望啊。】
不知道為什麼。
奚言想起六年前,許澤南徹夜未歸的某個早晨,他一回來就抱住了她,他把他毛茸茸的腦袋埋在她胸前。
但那天,她突然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她伸手推開了他。
……
有透明的液體滴在學生的試卷上,洇溼了鋼筆書寫下的墨水印,剛剛好模糊掉“唯一依靠”的“唯一”兩個字。
水痕浸散在紙張裡,向外擴散溶解。
繼“唯一”兩個字被模糊掉了以後,“依靠”兩個字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奚言最後在那張語文試卷的作文題目旁邊打了個滿分,但……並沒有把試卷放在優秀作文那一沓試卷裡面。
她想,他大概是不希望他外甥的這篇作文在學生和學生家長之間被傳閱,被誦讀的。
她想,他大概也是不希望他外甥還記得這一幕的。
或許,他也永遠不希望她知道,他那段時間每天都在經歷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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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紅親子樂園的室外園有很多專案,打卡完旋轉木馬以後,許澤南和奚時禮又帶著兩個孩子排隊玩了滑草、射擊……
滑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