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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暗處的聶英倒抽了一口涼氣。
方天灼問:“朕是如何反覆無常,朝三暮四的?”
何箏看了一眼他藏著匕首的袖口,道:“把那個扔了,我才說。”
方天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何箏又退後兩步,屏住呼吸。
方天灼一面覺得他膽大妄為著實該死,一面又覺得他這樣怕自己委實憋悶,一腔複雜鬱氣發不出來,鬼使神差一樣把匕首丟到了地上:“說。”
何箏道:“踢過來。”
方天灼冷冷的看他一秒,何箏抿住嘴唇,感受著在生死之間反覆橫跳的刺激,又後退一步。
方天灼抬腳,把匕首踢了過來,何箏撿起匕首的樣子又讓聶英從牙縫冒冷氣:“何善首到底想做什麼?”
江顯沉聲道:“不知。”
何箏捏著匕首,撥出一口氣,道:“您說讓我不要怕您,也知道了我為什麼怕您,可您還是三番五次的威脅我,您說您是不是反覆無常,朝三暮四?”
方天灼不悅道:“你若聽話……”
“我怎麼知道怎麼才算是聽話?”何箏怒道:“我只知道,我聽話的時候您生氣,因為我怕您。不聽話的時候您還是生氣,因為我冒犯了您。反正不管怎麼樣,您就是生氣!就是隨時要摘了我的腦袋!”
方天灼臉色越來越沉,“所有人都要忠心耿耿服從於朕,只有你長著一身逆骨,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謊話連篇。”
“我跟全天下所有人都一樣。“何箏望著他,認真道:“天底下所有人都是這樣在您手下討生活,所有人都怕您,所有人都在對您謊話連篇。”
方天灼攥緊了手指,殺意肆意。
何箏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刻意放緩的聲音裡面帶著無法剋制的畏懼:“如果您真的想要我不說謊,想要我不怕您,您至少應該給我一點安全感,讓我知道不管怎麼做都不會死。”
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迎面把他包裹住,何箏瞪圓了眼睛,整個人瞬間被他抓在了手裡,方天灼凝望著他精緻的臉,道:“你以為你有什麼不同,可以讓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
何箏嚇到頭皮發麻,驚慌失措,委屈又憤怒:“不是我要跟別人不同,是您非要我跟別人不同的!是您先要求我的!!”
他用力閉上了眼睛,在男人手裡抖若篩糠,精緻的臉慘白如霜。
洶湧的殺意漸漸退去,方天灼放開了他,何箏渾身癱軟,用了極大的勇氣才勉強站穩。
方天灼喉結滾動,半晌道:“回去。”
他轉身,何箏踉蹌著跟上,他癱軟的雙腿幾乎要抬不起來,無邊的委屈在心中蔓延,他抬眼看著身旁的男人,用力咬住了嘴唇。
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何箏一下子趴了下去,他呆呆的伏在地上,眼淚忽然一下子湧了出來,他顫抖著想要爬起來,可雙臂卻好像完全不聽使喚。
方天灼停下腳步,慢慢走了過來,伸手把他扶坐起來,何箏顫抖著抽噎,抬手用力去擦眼淚,可怎麼都止不住,哪怕按住眼睛,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從手指縫朝外流。
方天灼皺起眉,把摔掉在地上的匕首拿起來遞給他,道:“這個送給箏兒,不要哭了。”
何箏捏著匕首,說不出話,只能下意識點頭。
方天灼把他抱了起來,沉默的往回走去。
他時不時低頭看向懷裡的人,何箏縮在他的胸前,僅僅露出來的半邊瓷白的臉,帶著一股子可憐兮兮。
胸口很快被淚水濡溼,在漆黑的衣服上看不出痕跡,只是那觸感貼著面板,讓人心中灼痛。
他還在哭,只是沒有聲音。
何箏被放到了床上,手掌按在腹部,安靜的蜷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