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朝如意靠近,後者頓時頭皮發麻,她強忍住後退的衝動,眼睜睜看著湛禎的手伸過來,開啟蓋子,又輕輕放下,然後他端起湯壺——
如意以為他又要親自端給鹹笙,剛鬆一口氣,就聽到‘嘩啦’一聲脆響。
湯壺被丟在地上四分五裂,裡頭的湯騰騰冒著熱氣。
‘噗通’一聲,兩人齊齊跪了下去,月華倉皇道:“殿下饒命!”
如意額頭磕在地上,冷汗直冒。
“從現在開始,沒有孤的吩咐,她若喝了一滴水,便取你們性命。”
如意懵了一下,剛要問什麼,月華已經道:“奴婢遵命!”
湛禎的腳步聲緩緩離去,兩人相繼爬起,如意便道:“姑姑,為什麼?”
“我們少說少錯,他明顯在氣頭上。”月華三步做兩步衝回屋子裡,發覺裡頭昏暗一片,便點了燈,小心翼翼靠近床榻:“公主?您還好嗎?”
鹹笙回過神,道:“嗯。”
如意端來了水,鹹笙搖搖頭:“別違揹他。”
“您受傷了?”
“不小心撞到了。”鹹笙動了動手腕,道:“沒有大礙。”
月華去拿了藥,回來拉開他的衣服,將藥油塗抹在他肩頭,低聲道:“若被察覺,公主要不要考慮投靠秦易?”
鹹笙眸子閃了閃,沒有回答。
等上完了藥,他便起身下了床。湛禎近來跟他形影不離,屋內也有他處理軍務的桌椅,鹹笙來到他素來坐的椅子上,讓如意取來紙筆,研墨。
當時兄長想要送親,鹹笙擔心來大晉會出事端,便讓他們只送到了邊關。那會兒三哥還說,等年後會來參加婚禮,因為婚禮原本就是定在年後的,他們準備暫時拖延著,等年後見機行事,看能不能再另外找人頂替鹹笙。
可萬萬沒想到,湛禎居然在他剛來上京三天就迫不及待舉行了婚禮,如今剛剛開年,他都已經跟湛禎成婚快兩個月了。
但這件事,鹹章 未與家裡提過,所以鹹商此次過來,並非只是湛禎去信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他原本就要來的。
鹹笙不得不擔心,他會不會疏於防備。
但這封信,他卻不是為了提醒防備而寫,從湛禎今日的態度來看,他一定是發現了,鹹笙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為什麼沒有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但他確定自己時日無多,湛禎早晚會對他下手。
他必須要通知兄長不能再來上京,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封信送出去。
但放下筆,等墨乾的時候,他忽然又有些茫然。湛禎不可能幫他送這封信,他現在肯定說不定在等著兄長過來好一網打盡。可他在北國又著實沒有人,為了防止湛禎懷疑,他有意的切掉了跟所有梁人的聯絡方式。
但他並未思慮太久。
讓月華把信裝起來,便站起身來:“你們在門口守著,假裝我還在。”
“您要去找誰?”
事到如今,還能找誰?
這封信要想無聲無息的送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豁出去了。總歸湛禎一定是知道了,他也活不太長,哪怕被發現抓回來,只要信能送出去,就是值得的。
他披上雪白的斗篷,如意蹲下去給他套上鞋襪,左肩還是很疼,鹹笙將帽子戴上,決定現在立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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