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了,安於現狀興許還能好一些。四哥那個人我細品過,知道他不是真的殘酷的性情。話說白了,假如將我們兄弟兩個換成他,您會希望我們怎麼做?怕是殺人都不能解氣吧?我就是為這個,回來後哥哥那些事,我始終一言不發,一來是覺著他咎由自取,二來也是清楚,我的話在家裡沒分量,您還總把我當孩子。可是娘,我不小了,四哥在我這個年紀已經出生入死了,我有什麼不明白的?”
二夫人沉默半晌,落了淚,“好孩子,娘知道你最懂事,日後我就盼著你爭氣了。”
襲肜重重地點了下頭,算是承諾,“那您呢?答應我麼?”
“答應,答應。”二夫人強笑道,“起碼我是不會自找麻煩去惹東府了。至於你爹跟你哥哥,我不敢擔保什麼,但是隻要還能留在這兒,便會盡力勸阻他們做糊塗的事,不會讓他們平添無妄之災。”
襲肜這才放下心來,明白母親眼前能做出的保證,也只有這些了。他只是不明白,母親那句“只要還能留在這兒”是什麼意思。念頭一閃而逝,隨後他仍是聞言勸慰母親,只希望西府停止與東府對峙的荒唐行徑。
當晚,寧氏帶著三個兒媳婦和襲朧去了松鶴堂。
該做的事,該守的規矩,都要和別家一樣。
老夫人病入膏肓之後,情形很是反常,總是夜間醒著,白日裡昏睡。當然,也是因為這樣,寧氏才會放心地任賓客隔著簾子看看老夫人,不然還真是有些難辦。
每一晚,老夫人醒來之後,清醒的時候總是嚷著要見二老爺。
寧氏自是不肯。再來一出給太后上摺子的事怎麼辦?即便是不能成事,還是要她和老四忙一番,何苦來的?能免則免吧。
今日,婆媳四個進到房裡的時候,老夫人已醒了。
寧氏上前去,笑吟吟的道:“二弟妹方才過來了,說要見您。原本我是想遵從大老爺的意思,不讓二房的人到您面前惹您生氣,可是二弟妹言辭懇切,說有些話要跟您說,我便應了。”
老夫人此刻頭腦清楚,想到二兒媳,心頭不悅,可是,見一見總沒壞處,把要交待的事情跟她隱晦的說說也一樣。由此,就點了點頭。
寧氏和香芷旋、襲朧幾個人去了外間,留下了碧玉等幾個大丫鬟。
少頃,二夫人進門來。她先是徑自跪到了老夫人床前,抬眼定定地看著婆婆。
老夫人吃力地問道:“你們……還好?”
二夫人就諷刺地笑了,“好啊,好得很。”
老夫人一看她這態度不對,便懶得說話了,吃力地擺一擺手,“你回去,想法子讓……讓你孃家幫把手,讓、讓兆誠來見我。”
“不必了。”二夫人雙手擱在床畔,笑得愈發諷刺,“您見他大抵是沒好事吩咐,定是想著繼續挑撥的家宅不寧,想著讓我們活得愈發狼狽。真不必了。”
老夫人胸口起伏著。
“老六剛成親,您還沒細看過他娶的那個人吧?”二夫人的視線變得怨毒,“您給他定了一樁好親事,我是來跟您道謝的。”
老夫人眼神惶惑,不明白這個兒媳婦何時起學會了這樣說話——說的是與神色完全相反的話。她不在意她的態度,卻記掛著孫兒,“怎麼了?”
“怎麼了?”二夫人冷笑出聲,“您問得好,是該這樣問。您問起了,我就與您好好兒說道說道。”她指尖冰涼的手探出去,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語聲很低,語氣充斥著怨恨,“您給老六找了個水性楊花的東西,一見到樣貌出眾的男子就害了失心瘋,眼下她正盼著老六趕緊死了讓她守寡呢!她看上了誰,您自己想,這府裡哪個生得最好看,她看上的就是誰。您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老夫人驚愕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胸口起伏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