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只不過是沒有上心。
他們的心中,其實比誰都要看得分明。
思至此處,也不知是不是日頭太烈了些,令歲歲覺著眼前幾分恍惚,有些站不穩,就連呼吸都跟著急促,耳鳴籠了上來。
「……歲歡?」
你不配這般稱呼我。
歲歲方才回首想要將這句話說出口來,卻是在轉身的那一剎那迎著日輪耀眼的白光,刺得眼中一陣眩暈,眼看著就癱軟著要跌倒。
楚祈心中一緊也顧不上了那些旁的,方才還摞在他手中的物什嘩啦地落了一地。
「應當是有些中暑了。」 歲歲很快便扶著楚祈的手臂穩住了身形。
那大掌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將她朝自己又推近了些。
望著近在咫尺的寬肩,歲歲隱隱地意識到他是想要自己再依靠著他幾分。
儘管十分隱晦,歲歲還是能夠感受到他指節間的輕顫。
最終她還是雙腿發軟地將下頷落在了他的肩上,懈了力。
原本打算一整日都在外度過的計劃還是輕而易舉地就擱置了,她的身子不適,自然一切都要後挪。
眼看著歲歲都已經冒出了冷汗還念念不捨地望著集市,不僅是楚祈,就連亦巧和周寧都頗有些無可奈何。
「待你身子好了我再陪你來,可好?」楚祈將她橫抱進了馬車,將她摟在懷中,聲音放得分外輕柔,也帶著幾分哄。
歲歲沒了力氣,也不欲再多說些什麼。
她只是望著馬車外漸遠的風景。
無論是那些她曾在過去走過無數次的街道,如數家珍的稀罕玩意兒,還是頗為有煙火氣的吆喝聲。
這些過去分明司空見慣的東西,如今都令她格外眷戀。
「嗯。」她闔上眸子打算好生歇息,輕輕地應了聲。
但心中卻是十分明晰的。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歲歲再睜眼時天色已沉,眼前的是極為熟悉的幔帳。
意識回籠,她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應當是昏睡後被楚祈直接抱回了霧凇小院。
額頭上還擱著用毛巾包裹著的冰塊。
四周安靜得出奇。
歲歲正要起身,守在一旁打著瞌睡的亦巧便是聽到動響立刻清醒過來,快步走到了歲歲面前,顯然是鬆了口氣。
「下回小姐您可不能這般孩子氣了。」
這一句問責聽得歲歲有幾分想笑。
話雖如此,很顯然亦巧還是有幾分不放心的。
不顧歲歲的阻攔,她還是重新又給換上了新的冰塊敷上,一邊替她扇著風一邊說道:「王爺他抱著小姐您回府之後本來還一直守在榻前,後來便是不知從哪裡蹦出了一個衛士嚇了奴婢一跳,好似也是有什麼大事,便喚走了王爺。」
此外,周寧畢竟是個男子,日後夜裡便都守在屋外。
歲歲並不在意楚祈的去留,卻還是點點頭,「你出去同周寧說一聲,我這裡不需要有人守夜,讓他夜裡好生歇息。」
末了,似是也意識到了恐怕他沒這麼容易答應,便補充了句:「這是命令。」
亦巧將話帶出去了後,回來便是告知了歲歲:「周寧他說待大夫為小姐診治過後一定好生歇息。」
「大夫?」
「是回王府後王爺吩咐的,因為小姐一直昏睡著多有不便,便是等到了現在。」
而正是在此時,屋外恰巧傳來了叩門聲。
歲歲本想拒絕,卻瞧著深夜裡太醫站在門口,還擦了擦額角滲出的細汗,那話便堵在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