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的眉頭一跳,下一秒,電話裡就是一連串的咒罵,聲音年輕有活力,刺刺的,語氣充滿柔韌的野性,字裡行間咬牙切齒,鄙夷又憎惡。
“沈老狗你他媽沒病吧,你是腦子填屎了還是本來就按了個糞坑?我跟你什麼關係啊沒毛病吧你,狗狗狗狗你媽啊,有病趕緊吃藥,別他媽出來汙染環境!”
最後一個字落下,就是嘟嘟聲。
沈寄生平頭一次被人這麼罵,他愣了會,面部變得猙獰。
古樸的上等沉木桌被一腳踹翻,精美茶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用山裡泉水泡的清茶淌在碎片裡,映著雕刻著抽象圖案的天花板,以及沈寄的那身怒火。
北城,絳西區
茭白在酒店的客廳沙發裡坐著,手裡捧著一碗涼麵,他剛來了一波高密度輸出,需要進補。
戚以潦將手機放一邊,一副責怪的架勢:“小白,你怎麼罵髒話。”
“憋久了,沒忍住。”茭白一點悔過的意思都沒有。
戚以潦並沒有要教育下去的跡象,他問了一個別的問題:“不回南城?”
茭白叼著涼麵對他咧嘴,回個屁。回這個字根本就用的不對,他在南城沒有家,哪來的‘回’。
戚以潦往沙發裡一靠,姿態鬆散:“那我換個說法,不跟老沈走?”
茭白吸溜掉嘴邊的一筷子涼麵:“我圖他年紀能做我爸小情能繞南城一圈老黃瓜拍一拍一堆人吃過還有一堆人等著吃嗎我跟他走?”
一口氣說下來,都不帶卡殼。
戚以潦失笑,之後他斂去唇邊弧度,側過頭,抬起手臂捏住年輕人沾著油光的下巴,將人撈近些:“你啊,牙尖嘴利。”
這話耳熟,太他媽熟了。茭白不耐煩,就要冷下臉頂嘴,卻聽老變態道:“咬別人的時候,容易誤傷自己。”
“……”茭白下垂的眼尾往上挑了挑,眼裡有一片隨風飄蕩的草原,生機勃勃,廣闊而自由,“那也行啊,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一,對我來說都是賺的。”
戚以潦的眸光掃過他亮晶晶的小虎牙: “年紀輕輕,還沒怎麼填充自己的經歷,活得倒是挺有想法。”
茭白“嘖”了聲:“人要是沒想法,那就不叫活。”
戚以潦抬眼,看著他。
茭白莫名不自在,他正要給捏著他下巴的那隻手來一爪子,手的主人就用嫌棄的語氣來一句:“一嘴蒜味。”
“涼麵裡沒蒜,那就沒靈魂了。”茭白惡作劇地把頭往戚以潦那湊,對著他說話。呼吸裡的蒜味往他面上飄。
戚以潦面不改色。
但他頭像上的白貓……
鬍鬚翹起來,臉皺成一團。
勒著它的細鐵絲鬆了一點,長回來一小寸的脖子還往後仰。
茭白哈哈大笑幾聲,他沒解釋自己為什麼笑,只是撥開戚以潦沒用什麼力的手,到一邊吃他的涼麵去了。
戚以潦拿起桌上的檔案翻了翻,看一眼他被碰過的手,翻檔案,又看一眼手。
幾番下來,他還是去衛生間洗了一下。
洗完還覺得有蒜味。
戚以潦這才發現,不是他手上的味道,是有個人就在他不遠處吃蒜,他揉著額頭坐回沙發上,點菸吸兩口。
手機又響。
柳姨打來的,她壓著聲音:“先生,沈董把前院的名貴花草全砸了。”
戚以潦咬在唇邊的煙微抖,不在意道:“讓他砸。”
隨後,他淡淡道:“拍張照片發過來。”
不一會,柳姨就發來了照片,那是一片狼藉的前院。
戚以潦把手機丟到茶几上面,力道不輕。
正在撈碗底碎面的茭白有所察覺,他端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