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安心中暗想,老將軍果然糊塗了,剛才自己已經說過明日返京,可是他卻已經忘記了,面上卻還是和顏悅色道:“老將軍,使團明日就要返京。”
餘不屈點頭道:“那好,早些返京……薛大人,承蒙聖上眷顧這麼多年,餘不屈如今為國事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請你轉告聖上,若有來生,臣還願意在他麾下,征戰沙場。”
薛懷安心中嘆氣,點頭道:“老將軍放心,你會好起來的,你的話,我也一定會轉告聖上。”
餘不屈伸手從枕下摸索出一封信函,用瘦骨嶙峋的手將之遞到薛懷安手邊,壓低聲音道:“薛大人,這……這封信,請你務必……務必轉呈聖上,萬不可有誤,一切……一切拜託了!”
薛懷安心下驚訝。
按理說,餘不屈如果有什麼信函要呈給皇帝陛下,可以派出快馬,但是此時卻將這封信如此隱秘地交給自己,看來這封信還真是非比尋常。
“薛大人,這是老夫拜託你的最後一件事情。”見薛懷安有些猶豫,餘不屈神色嚴峻起來:“在將此封信轉呈聖上之前,切不可讓別人知道有這封信的存在……薛大人的人品,老夫素有耳聞,所以才敢將如此重託託付給薛大人,一切拜託了!”
薛懷安見餘不屈如此鄭重,當下不敢怠慢,雙手結果這封信,小心翼翼放入懷中,隨即正色道:“老將軍儘管放心,這封信,我一定會親自呈給聖上!”
餘不屈似乎已經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又似乎一塊壓在他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下去,用力握了握薛懷安的手,終是緩緩鬆開,躺了下去。
餘不屈精神不好,薛懷安和楚歡也沒有呆太久,離開餘不屈住處,薛懷安的氣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次日一大早,薛懷安率領的使團和水漣那邊的公主隊伍集合在一起,加起來有五六百人之眾,朱凌嶽親自送出城外數里之地。
與朱凌嶽一行告別之後,隊伍行出不過十來裡地,卻聽得後方傳來馬蹄聲,眾人聽到馬蹄聲,回過頭去,只見到剛剛辭別的朱凌嶽已經帶著幾騎飛馬而來,眾人瞧見,心中都是感到奇怪。
薛懷安和楚歡調轉馬頭,迎上前去,只見到朱凌嶽靠近過來,勒住馬,翻身下馬。
他神情看上去異乎尋常的凝重,快步上前,薛懷安和楚歡對視一眼,感覺到事情不對,翻身下馬,薛懷安已經快步迎上,急切問道:“朱總督,你怎地來了?”
卻見得朱凌嶽的眼眶有些泛紅,看著薛懷安,隨即看了楚歡一眼,隨即拱手道:“兩位大人,借一步說話!”
薛懷安和楚歡對視一眼,終是跟著朱凌嶽到了一旁僻靜處,卻見得朱凌嶽百感交集,黯然道:“部堂大人,楚大人,老將軍……去了!”
薛懷安一怔,楚歡也是一怔。
“你們的隊伍剛剛離開,老將軍那邊就傳來訊息……!”朱凌嶽的聲音已經哽咽:“老將軍……他老人家已經……!”
薛懷安終於緩過神來,顯出傷感之色,他和楚歡昨日見到餘不屈,知道以餘不屈的狀況,恐怕也撐不了多久,只是沒有想到厄訊竟然是來的這樣快。
“楚大人,讓隊伍掉頭返回,於情於理,我們都要去祭拜老將軍……!”薛懷安沉默許久,終於道。
朱凌嶽立刻道:“部堂大人,公主依仗已起,再行返回,於禮不合,而且……!”壓低聲音道:“老將軍過世的訊息,暫時還沒有透漏出去,如今西北尚未穩定,老將軍過世的訊息如果傳揚出去,只怕會生出更大的事端……!”
薛懷安不得不承認,朱凌嶽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下官會盡快安排,將老將軍的靈柩送回京城。”朱凌嶽肅然道:“雖然是無可奈何,但是為今之計,老將軍的喪事也只能等到回京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