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溫婉的眼睛看不見,可當溫婉看過來的時候,裴老爺子仍然有一種被她的眼神時刻緊盯著的錯覺。
思緒被一句句質問拉扯回十多年前,裴老爺子的眼底浮起一抹濃濃的複雜。
“虧心?”他並不覺得,“除了當初做的這個讓小嬌兒和你分開的決定之外,我從不曾愧對於小嬌兒,更不會虧心。”
“不虧心?呵,那我看你是沒有良心!你——”
溫婉的話還沒說完,握著她肩膀的手突然收緊。
“小婉,你冷靜些。”
陸嘉陽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和之前在病房裡好生哄著溫婉時的語氣有著天差地別。
再這麼激動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眼睛不要了?
話音落下,陸嘉陽根本不給溫婉反駁他的機會,立刻摘下墨鏡,看著裴老爺子,面色嚴肅的開口道。
“裴老先生,當年的事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小婉身為母親,內心一直過意不去,所以才想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您也為人父母,一定能理解小婉的心情,所以我希望您可以看在她們母女團聚得十分不容易的份兒上,將當年的真相告知於她。”
“既然您剛才也說,您問心無愧,那更應該將真相告知才對。更何況小婉是嬌嬌的母親,是最有權利知道這些的人。”
“您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傷害了您的子女,您會因為時間的流逝就不去探究真相,不再追究嗎?”
陸嘉陽說話的音量依舊沒有提高,可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特別清楚的落入房間裡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堅定、有力。
裴老爺子想著當年的那些造孽的事,半晌,深深的嘆了口氣。
罷了。
反正他命不久矣,又何必要因為想著維護那些作孽之人的顏面和家族的和諧而幫忙掩蓋真相呢?
況且這個家早就沒有了家的樣子了。
而當年做過的孽,終究是要還的。
他一樣,別人也躲不過。
“小禹,你先回避一下。”
可裴老爺子的話音剛落,溫婉埋藏在心裡多時的答案就脫口而出。
“是孫雅琴!”
不是疑問,是肯定。
異常肯定。
如果不是孫雅琴,裴老爺子的第一反應不會是讓裴天禹迴避。
而裴天禹一聽到這份猜測,更不能走了。
“什麼?爺爺,她說的是真的嗎?當年我媽真的做出過差點害死我二姐的事?!”
問是這麼問,可問題剛脫口而出,裴天禹的心裡已經選擇下意識相信了。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他媽媽一直都對自家二姐很差。
而且心一狠起來,連爺爺都敢算計,更何況是一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女呢?
裴正陽又嘆了一口氣,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好幾下。
“作孽啊。”
裴老爺子的不否定,就等於在每個人心裡猜測的那個答案上蓋了個肯定章。
溫婉笑了。
“呵,那個女人……我猜的沒錯,果然是那個女人。”
“當年她算計我,回過頭又要算計我的女兒,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裴老爺子沒有接話,思緒短暫的陷入沉思後,將自己記憶中的部分低聲道來。
“當年,你走以後,小嬌兒一開始是放在我這養,被傭人們帶到了三歲。”
“三歲後,我擔心我帶久了,孫雅琴一家接受不了小嬌兒,就隔一週將她送過去住一週。我想著那時候小妍也小,兩個小姑娘也是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