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那是幻覺,沒有多想。
深夜,顧槿坐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搖曳的樹木,狹長的鳳眸變得陰鷙又低沉。
房間裡的血腥味很重,男人手上的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毯上,他的手掌心受傷了,是被玻璃刮傷的,他將自己獨自反鎖在房間裡,房間外的徐芥正在哭著敲門。
他不想治療雙腿,想要逃避那些責任。
顧槿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唯一的錯事就是上天沒有帶走他的生命。
房間裡男人的呼吸聲很重,他想當一個廢人,他不想揹負那些責任。
要他站起來不僅僅是要生理上的毅力更需要心理上的。
姜眠起床洗漱完下樓沒有看見顧斯也沒有看見顧槿,婆婆跟公公也不見在別墅裡。
她吃完早餐之後站在院子裡發呆。
店長給她放了三天假修養身體,她身上受的都是輕微的擦傷。
她記得自己一醒來不是在車內而是在車外。
這證明有人把她帶到了車外面。
她想那個人應該是阿昏。
阿昏忍著身上的傷痛把她跟顧槿帶出車外然後找人來救他們兩個。
想想阿昏這個人也挺忠心的。
這幾天姜眠都是自己一個人,別墅裡除了傭人陪著她就沒有別人了。
晚上姜眠害怕,抱著枕頭跑到客廳上去睡。
別墅外的院子有門衛在守著,她抬頭就能看見那裡亮亮的。
再見到他們是一個星期之後。
顧槿看起來很憔悴,神色也很蒼白。
打他回來的那天起家裡總是瀰漫著一股中藥味。
姜眠下班回來看見日漸消瘦的顧槿在院子裡發呆,男人兩眼無神的望著池塘裡黑白相間的錦鯉,他應該要多吃點東西的,每天要喝那麼多藥來調理身體,中藥西藥一起灌下去,再好的身體也受不住。
“大伯…”女孩的聲音輕輕的。
顧槿回過神來,看向站在他不遠處的女孩,男人對著她溫和的笑了笑,姜眠不知為何眼眶泛紅,“大伯你不要死好不好…”
姜眠想要顧槿活著,不想他死。
她想他能重新站起來,但又不想他就此消沉下去。
“大伯我想你活著…”姜眠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活下去,你會後悔的。”顧槿狹長的鳳眸注視著她,女孩晶瑩的淚水滴在地上,“我不想你死大伯,你活著好不好…”
她覺得他快要死了。
父母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像是腐敗的東西一樣發出一陣陳舊的氣味。
平時懂事乖順的女孩此刻變得有些無理取鬧。
她不想有人在自己面前死,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不怎麼喜歡顧槿,但她還是想要他活著,她不想他跟自己的父母一樣離開。
“嗯,我答應你。”顧槿說。
“有糖嗎?我想吃糖了眠眠。”
姜眠抹了抹眼淚,拿出幾顆糖塞到顧槿的手裡,男人輕聲笑了,“我現在還沒死呢,哭什麼。”
“我只是吃藥導致現在神色虛弱,很快又會好過來了。”
“嗯…”姜眠又抹了抹眼淚。
顧槿吃了一顆糖,是那個味道。
口中的糖果甜絲絲的,顧槿覺得自己是時候振作起來了,畢竟他總不能在她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