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間換好衣服回到廚房時,正好看見小智捧著餐盤,上面有兩個冒著熱氣的杯子。小智小心翼翼地挪著腳步,看見本間,不等問話便先行回答:&ldo;我要去小勝家。&rdo;
奉間心想沒關係,但還是問了一聲:&ldo;那孩子也喝甜酒嗎?&rdo;
&ldo;他說他沒喝過。&rdo;
小勝是小智住在五樓的同班同學,父母都忙於工作,經常得一個人看家。
&ldo;不要灑在電梯間裡,不好清理。&rdo;
&ldo;我知道。&rdo;
因為小智不在家,拉著椅子坐下時,本間可以毫無顧忌地皺著眉頭。井坂在他面前放下一個杯子,關心地說:&ldo;你不要太勉強自己了。&rdo;
&ldo;都怪物理治療師老是勉強我做高難度動作。&rdo;
&ldo;有那麼嚴格嗎?&rdo;
&ldo;或許該稱呼他們是專業的虐待狂。&rdo;
井坂的一張圓臉也笑開了。 &ldo;你就當作凡事都得學個經驗吧。&rdo;他的笑臉映照在擦得乾淨明亮的餐桌上。他是居家型的男人,餐桌上留下一絲餐具的痕跡,或是染上了潑灑出的咖啡汙漬,都會讓他覺得是一種褻瀆。
&ldo;我準備了三人份的晚餐。&rdo;井坂說,他厚實的手掌包裹著茶杯。
&ldo;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rdo;
&ldo;哪裡,準備兩人份和三人份根本沒什麼差別。倒是慄坂先生,
就是你說的和也,他是你們家親戚吧?&rdo;
&ldo;該怎麼稱呼才好呢,他是我太太堂兄的兒子。&rdo;
&ldo;難怪小智會叫他哥哥。&rdo;
&ldo;這樣省得麻煩嘛。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是往來得很密切。&rdo;
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他親自上門不可?
&ldo;我和他也好幾年沒見面了。&rdo;
&ldo;夫人的葬禮他也沒有來嗎?&rdo;
&ldo;嗯,當時他沒有出席。他們家和千鶴子本該很親近。&rdo;
本間轉過頭看著放在客廳隔壁六疊(suya:一疊即指一張榻榻米的面積,約合162平方米。)工大和室裡的小型佛龕。當他看著佛龕時,總覺得上面千鶴子的黑框照片也在看著他。這當然是他的心理作用,但遺照中的千鶴子看起來的確也像是在側著頭思忖:究竟是什麼事呢?
&ldo;嘿,下雪了。&rdo;井坂看著窗外喃喃低語。
第二章
慄坂和也到達時已近九點。
雪一直下著。馬路上、屋頂上已經積了約五厘米厚。暮色低垂的時候颳起了北風,隔著窗戶玻璃可以看見,被隔絕在外的寒氣中飄著無數白色斜線。
晚上六點過後,本間就開始猜和也今晚不會來了,因為在那之後他沒有來電話聯絡。根據電視新聞和遲到的晚報社會版報導,交通運輸恐怕會受到大雪的影響。當看見七點的nhk新聞報導外圍的山手線和中央線、總武線都停了,本間想他應該是沒辦法來了。
和也家在西船橋。本間很久以前曾經去過一次,記憶十分模糊了,印象中從車站還得坐二十分鐘以上的公交車才能到。在這種天氣,又是晚上,還要繞遠路到位於靠近堉玉縣的葛飾區這附近,然後再搭車回家,想想都覺得辛苦。就算是好天氣,光是換乘和等車,少說也要花上一個半小時。
不過反過來說,如果和也今晚不辭辛勞地前來拜訪,不就證明瞭他所謂的&ldo;急事&rdo;的確非同小可?一種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