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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江海很痛苦:他最喜歡聽小太后數落人,但也最怕她委實不高興的時候數落人,那些話吧,落在被數落的人耳裡,恨不得一頭撞死,可是聽著的人,是真可能隨時繃不住笑出聲。
他躬著,低垂著頭,咬住舌尖,死死地壓制住笑意。
楊夫人現在倒是沒想一頭撞死,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也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眼淚就一滴滴地掉下來。
“京城的官場,前一陣很是鬧騰,哀家的孃家其實也出了不少事兒。”裴行昭問楊夫人,“可曾聽說?”
楊夫人不敢不答,哽咽道:“聽、聽說過一些。”
“裴老夫人、裴夫人在府中的佛堂禮佛清修,終生不得出;裴行浩已是廢人,四肢俱殘,患了肺癆,不過是等死罷了。”裴行昭停了停,“不怕你四處與人說,這一切,都是哀家做的。”
“啊?”楊夫人不自主地低撥出聲,滿心震驚,下一刻便是驚懼交加。
“是不是想到了?哀家有重情義的一面,可也有涼薄無情的一面。楊夫人,你是你,和你長子女兒是兩碼事。這就像是在哀家的孃家,父兄是一回事,被收拾的是另一回事。記住沒?”
“記住了,記住了!”楊夫人開始發抖,想磕頭,想再說點兒什麼,卻是什麼都辦不到了。
“日後老老實實呆在郡主府,做好分內事,別把你女兒的臉當鞋墊兒,四處踩著走,成麼?”
“臣婦謹記!”
“家裡的事,全聽你女兒的,她要你怎樣你便怎樣,不然就別給她添亂,也在宅子裡建個佛堂待著去。”
“是!臣婦日後行事全依照小女的意思。”
裴行昭又看了她一會兒,“立完規矩了,說點兒別的。你起來吧。”
楊夫人不假思索地聽命行事,顫巍巍地站起來。裴行浩的慘相,她沒見過,卻聽人反反覆覆說過,如今得知竟是他的胞姐下的毒手,怎麼可能不嚇破膽?正如裴行昭之前問她的那句,對於這位太后娘娘來說,她算哪根兒蔥?
“楊夫人聽說過心疾沒有?”裴行昭緩和了語氣。
“心疾?”楊夫人盡力集中精力應對,“是指心口痛、心絞痛、胸口發悶那些病症麼?”
“這是一種,還有一種,因心病而生,只是很多醫者都不曾涉獵,只有少數聖手琢磨過,卻也不知該如何醫治。”
說這些是為了什麼?楊夫人想不出。
“哀家總懷疑,裴夫人便是患了心疾而不自知,不然,她這些年來做的糊塗事,哀家找不到別的理由。患了心疾,便容易受別人的影響,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到了懸崖邊也不自知。至於起因,大抵是喪夫喪子之痛。若是如此,她待哀家如何不仁,也算是有情可原,可她錯的年月太長,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誰要是幫她幡然醒悟,她大抵會立馬上吊。橫豎都一樣,她還是就這麼待著吧,恨這個恨那個,也不愁沒事兒幹。”
這是做女兒的談起母親該說的話?楊夫人想著,那個做母親又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被這般懲罰?
“該說說你了,楊夫人。”裴行昭審視著她,“其實你在孃家不討喜,哀家也明白幾分,宋老夫人做繼室為難之處頗多,寄望都在她生的兒子身上,你這個做女兒的要是不盡心幫襯他們母子,她必然會怨怪疏離。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累積成的隔閡,越是難以化解。不少母女父子都結仇,沒什麼稀奇的。”
然後呢?楊夫人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想著是不是下一句就又要開始訓了?
裴行昭的語氣轉為真誠地推心置腹:“你到底是養育教匯出楊楚成、楊攸的人,哀家不相信你以前行事也這般自以為是,不知深淺。
“兄妹兩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