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濤,”她尖叫道,博濤也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她那張嚴重變形的臉令人毛骨悚然,嚇得我差一點靈魂出竅,眼瞼之間大大的眼白熠熠發光,脖子上還發出咯咯噠噠的響聲,整個身體顛簸不止,呈嘔吐抽搐狀。
她斜靠在桌子邊上,博濤扶不住她。她用腦袋朝著瓷瓶口的邊使勁地撞來撞去。他立刻扶著她,使勁讓她貼緊桌子,但每當她重新抖起來時,她就又掙脫了,他的汗水嘩嘩直流,雙腿軟得像棉花一樣。
在她抽搐略微輕些時,博濤試圖讓她的身體平躺著。她猛然地大口吸氣,在這張可怕的、血跡斑斑的臉上,她的眼睛突然一下子有了回光。
“博濤,”她用嘶啞的嗓子呼叫著,“還要多……多長時間啊。”
她又開始嘔吐,嘴角里流出一些沫子,痙攣使她又抖動起來。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扶住她。她背朝下跌下去,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氣喘吁吁地扭動著。
“不要,不要,不要,”她每換一口氣時就急忙地喊一聲,每喊一聲都像是臨終的呼叫。但隨之抽搐又來了,又重新在他的懷裡掙扎扭動一番,換口氣,停一下,然後就又是一番扭鬥,渾身青筋暴露。折騰了半天,她終於半合上了她睜著的瞎眼。
博濤茫然地站在那裡,她嘴上冒出的紫紅色沫子,也不給她擦掉,在她的上方半躬著身子。
但她還是一直在喘氣,而且幾乎不再有垂死掙扎的症狀,呼吸也越來越輕鬆,原本幾乎完全停止顫抖的胸脯,又出現了快節奏的心臟跳動。博濤他彎著腰站在那兒看,她的臉又逐漸地變成玫瑰紅色。
謝冰柔和博濤都嚇傻了,兩隻手的手心全是汗,她抬起眼皮,他們兩個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博濤的嘴微微張開,好像在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的臉也彷彿是一張死的、沉重的面具。
月虹的眼睛環視了一遍整個房間,她的頭開始轉動。這一切動作都是無聲無息的。月虹用雙肘支撐自己,坐了起來,博濤則朝後退了幾步。
“怎麼回事,”她說,“怎麼……?沒有……成功嗎?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樣看我?”
突然,她用令人恐懼的聲調喊起來: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又恢復了平靜,她端詳著自己的手,伸展著手指。
“這是……我?”她喃喃地說。
“月虹,”我說話時不敢大聲出氣,只用嘴唇一字一字地擠。她抬起頭。
“海……若?”她也跟著說。她的腳慢慢地落到地板上,站了起來。她打著晃,然後又恢復了平衡,走動了幾步。她的這些動作好像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做出來的。
“月虹?”她又慢慢地重複了一遍。“可是……我不是月虹。但是……我是誰呢?……月虹?那你,你呢?!”
她的眼睛突然間張大了,而且炯炯有神,流露出要笑的跡象,顯得特別好看,臉上也出現陽光明媚的表情。
“興許你也是?博濤!興許你也是?!”
博濤沒說一句話,後背緊緊地靠著櫃子,是在驚嚇中趔趔趄趄地撞上櫃子的。
她的雙手垂了下去。
“不是,”她說,“不是,要不你怎麼這麼害怕。但是你聽好嘍,我不能。這樣不行。我一無所知。我到現在也什麼都不理解,還是沒有理解,始終沒有搞懂。難道就根本不可能嗎?我,”
她用顫抖的、變得蒼白的雙手緊壓著胸口,“我什麼都不知道,作為月虹我一無所知!也許你在想,我是偽裝的?我不是偽裝的,我發誓,我沒有偽裝。”
她說最後幾個字時,語調上悲苦無辜的樣子。她摔到地板上,啜泣著,好似打破了他的心防。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