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日子,加里的生活彷彿陷入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被裹挾著,越來越頻繁地置身於不得不說謊的窘迫境地。那些藏在他心底、掖在他身後的事兒,樁樁件件都離奇得超乎想象,仿若神秘莫測的暗河,暗流湧動,危險又棘手,逼得他無論如何都得捂得嚴嚴實實。更雪上加霜的是,他身上揹負的秘密,可不是一星半點,簡直像一串解不開的連環鎖,環環相扣,錯綜複雜。身邊的人呢,大多都只是霧裡看花,略知皮毛;有些時候,還被他巧妙編織的謊話哄得暈頭轉向,全然矇在鼓裡。
就拿母親住院這事來說,此刻,母親正虛弱地躺在醫院潔白的病床上,生死一線間與病魔苦苦纏鬥。加里守在一旁,滿心憂慮之餘,卻不得不為往後盤算——等母親哪天奇蹟般甦醒,意識回籠,他就得直面一個棘手難題:該如何跟母親解釋,支付那高得嚇人的醫療賬單的錢,究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之前面對艾米的詢問,他隨口扯了個謊,說是在幫另一個朋友經營家族生意。可這說法,實打實藏了掖了關鍵資訊,壓根沒敢提,那所謂的“家族生意”,實則是在灰色地帶裡摸爬滾打,給弱勢群體當運輸員,箇中驚險與複雜,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
再說摯友湯姆,打從加里有了狼人身份的變故起,湯姆就篤定地認為,他是因為誤收了一個神秘兮兮、透著古怪勁兒的包裹,才稀裡糊塗變身狼人的。至於那個包裹從何而來、背後藏著什麼隱秘,湯姆全然不知,宛如置身迷霧,摸不著頭腦。加里呢,為了把湯姆和那些錯綜複雜、兇險萬分的幫派事務徹底隔絕開,可謂絞盡腦汁、煞費苦心。不管是往昔他涉足過的幫派,還是如今挑大樑當上隊長的“咆哮者”幫派,加里都死死守著防線,絕不讓湯姆沾染上一星半點。偶爾夜深人靜時,一想到湯姆要是哪天撞破真相,知曉這一切,會是怎樣震驚、憤怒或是失望的神情,加里的心就忍不住“咯噔”一下,慌成一團。
還有凱,在眾人裡算是個“特殊人物”,唯有他知曉加里和墊底者幫派之間那千絲萬縷的牽扯。靜下心細細琢磨,這位學長不僅對德姆家族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事瞭如指掌,對比利的情況也是拿捏得精準透徹。這麼說來,除了加里早已不再是純粹人類這一勁爆真相,凱幾乎把相關事宜摸了個門兒清。
加里心裡呢,就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成天七上八下,反覆琢磨著身邊人要是哪天機緣巧合,撞破了真相,會給出怎樣的反應。他常常想,要是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變種人,事情或許還尚有轉圜的餘地,處理起來也不至於這般棘手。可現實偏不遂人願,他現下的狀況特殊又離奇,全然是另一番棘手模樣。他心裡怕極了,彷彿一說出真相,身邊這些重要的人就會像受驚的鳥兒,撲稜著翅膀一去不返。畢竟,拋開家人和湯姆不談,“咆哮者”幫派已然成了他在這動盪世間的唯一避風港、全部的心靈寄託。
最要命的是,加里天生就沒什麼說謊的本事,性子又直,腦子裡念頭一閃,嘴巴就像脫韁的野馬,差點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就拿這回來說,傷口莫名其妙快速癒合,他差點瞪大眼睛,嚷嚷一句:“哇哦,這傷眨眼就好了,難不成我有超能力?”好在生死攸關的剎那,他尚存一絲理智,舌尖一卷,及時把話咽回了肚子裡,這才免去一場大禍。
這不,瑪麗眼尖,瞅見異樣,想看他另一隻手時,加里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下意識地迅速把手藏到背後,動作快得好似一陣風,不留絲毫破綻。
“我這是幹啥呢?我怕不是個糊塗蛋吧?就算她這會兒看不見我的手,可天底下哪有隨便說幾句瞎話,人家就深信不疑的道理?”加里在心裡把自己狠狠數落了一番,懊惱得直拍大腿。
“你們倆也瞧見那塊玻璃碎片扎進他手了,對吧?”瑪麗心急火燎地扭頭,衝著仍站在吧檯後面的兩個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