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體貼的長輩,關切地問他幾句沒營養的生活瑣事。
三言兩語下來,他就失了耐心,擺了擺手略不耐地道:“您的酒局,只當我是個陪客就好。”
誰敢拿他當陪客,蘇邇在心裡嗤了一聲。
但這話說出口了,自然也沒人願意再去討他的嫌。
席面上坐著的其實不止她一個女孩,大多在這僻靜時刻都極有眼力見地敬上身邊人一杯酒。
只有蘇邇,拿筷子戳著方才分到她碗裡的一塊牛肉,時不時地沾些醬汁,假模假式地往嘴裡遞一口。
林書芹掩著嘴輕咳了一聲。
蘇邇的眼睫輕顫了顫,將細碎的髮絲捋到耳後,捏住酒杯,與在場的女孩兒一般無二地露出個笑臉,說:“唐先生,我敬您。”
包廂裡靜了靜,這桌上誰不是在名利場上角逐多年的人。
蔣斯衍放著主位不坐,究竟是一時興起,還單只是這位置招了他的青眼……亦或又是因為這座旁邊的人。
沒摸清楚蔣斯衍的意思前,誰願意去觸他的黴頭。
但幾巡酒下來,除了最開始挑的這位置,好像也沒不見有什麼特別。
有人壯著膽子調笑了一句:“唐先生,這酒重,可別累著蘇小姐。”
明眼人都聽得出來的一句諷刺,桌上的人細細打量著,未見蔣斯衍有不悅。
蔣斯衍的置若罔聞,像是解開了某種禁忌的枷鎖。
唐勇豪順勢接下了酒,說到底還是顧及著自己在蔣斯衍面前的長者尊嚴,沒再對她動手動腳。
只用那雙色意燻心的眼眸在她身上流連了許久,樣貌和藹地問了一句,“小蘇是哪裡人?”
蘇邇輕聲細語地答了一句,“南城人。”
一旁立刻有人接話,“金陵的風水養人啊,我記著舒穗也是南城人吧,那嗓子軟的,說句話都跟唱情歌似的。”
有人淫笑了一聲,“看來張總也見識過舒大美人的風姿啊。”
“在座的又有幾位沒見識過呢。”
……
舒穗前輩要比她大上一輪,前不久剛奪得國內三大主流獎項的影后桂冠。
蘇邇看過她不少戲,實打實的演技派。
兩人既是同鄉又是校友,蘇邇一直對這位前輩很是敬佩。
蘇邇聽著他們的談話,那種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作嘔感又重新翻湧了上來。
一群已經佔盡了好處的人,非得沾沾自喜地將自己的卑劣當作炫耀的本錢,好似只要這般,就能顯得自己有多高貴似的。
捏著酒杯的指尖泛了白,到頭來也只能將所有的愁悶一飲而盡。
蘇邇第一次覺得自己骨子裡的那點風骨在娛樂圈是作繭自縛。
眼波流轉間,她有些渙散的目光就那麼撞上帶著三分戲謔的眼,蘇邇的瞳孔一怔。
他又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