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婉君是在戲弄他。他似怒非怒,嗔怪到:
“折騰我好玩是吧?”
“哈哈哈……”
很快齊墨就從打包好的袋子裡取出了陳婉君的牙刷,他遞給陳婉君之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快點兒去刷牙洗臉,我搬累死了,等下過來幫我捏捏肩。”
陳婉君找到衛生間之後走了進去,隨後她含著牙刷說話的聲音又從裡面傳出來:
“給我泡杯茶~”
“我是說燒水可以用聲控,白痴!”
“我是叫你泡!二貨!”
就這樣,陳婉君在齊墨的家住了下來。但是,要說陳婉君沒有安全感,那可真的是太沒有了。她在那天之後,在齊墨不知道的情況下,又陸陸續續給自己家買齊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她要保證那個家是她隨時能回的。怎麼講呢?就是陳婉君是喜歡齊墨的,也可以跟他一起生活。但是至於在這段感情中,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呢?肯定是沒有的。在她的心裡,保留了一部分,是至始至終沒有對齊墨開放過的。這一部分是什麼呢?是來自她潛意識深處的、對齊墨的、莫名其妙的不信任感。這種不信任感傳遞到了她意識的層面,就變成了這樣:她總是覺得,一段感情再美好,也不可能長久的。何況齊墨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在現代普適的婚姻觀中,他與陳婉君的社會地位差距是非常大的。陳婉君覺得自己應該隨時隨地做好齊墨會離開她的準備。
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陳婉君在催眠環境中,經常看到齊墨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跟她在一起。她從來沒有告訴白止樺或者齊墨,她看到的那個人不僅長相跟齊墨一樣,而且連名字也是一樣的。如果銀晨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催眠境中的齊墨也應該是真實存在的(或者說,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也就是說,很有可能的一種假設是:首先,第一條,人是有前世的;其次,第二條,陳婉君跟齊墨在之前的很多世都相遇過;最後來說第三條,齊墨之所以會對她產生感覺,很有可能是來自於前世的殘留記憶導致今生的似曾相識。
所以,陳婉君會時不時的問自己:“如果齊墨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她呢?那他還會喜歡上她嗎?”雖然齊墨曾經用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告訴她,在他看來,愛不愛跟前世沒關係,跟恩怨沒關係,跟什麼都沒關係,就是兩個遇見之後自然而然產生的一種感覺。但陳婉君是不相信的。
我們經常看見年輕人重蹈父輩的覆轍,人類社會的歷史可以總結為:就是在不同的時期反覆犯同樣的錯誤。因為我們很固執,人類很固執。我們只有親身經歷過、感受過,才肯相信那些“大道理”。
很明顯,陳婉君的保留,讓我們知道,她只是跟齊墨在一起了,僅此而已。她是不相信“愛情”這種東西的。因為在她看來,很可能是上述三條導致齊墨與她之間產生了一種“愛的錯覺”。她不相信齊墨愛她,她也不相信自己會愛上齊墨。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是治好自己的病,更努力的生活,這樣在將來的某一天,或許能夠站在跟齊墨一樣的社會高度上,或許到了那一天,她才會覺得他們是可以共同生活的,是會有未來的。
但也就是因為陳婉君實在太要強,所謂欲速則不達:
這晚例診出來,陳婉君始終感覺自己的某一部分似乎留在了催眠境中,沒有回來。她扶著齊墨的胳膊,緩緩走出醫院大門,雙目混沌,連跨過門檻的力氣都沒有。齊墨似乎感覺到她的異常,將她扶得更緊了些,神情黯然道:“今天從催眠中醒過來,你花了更多的時間,我感覺你最近很不好。”
“我總是還差一點點。今天也一樣。齊墨,我有點……”
話音未落,陳婉君已經倒在了齊墨懷裡。齊墨立即又把陳婉君抱回了醫院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