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全都是無意識的。
真的是她救了他。
裴寂終於抬眼認真看向面前的女子。
她看上去並沒有比他好多少,披頭散髮身上能看到不少的傷,衣服已經被沾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甚至衣袖衣襬也是一邊長一邊短的,模樣很是狼狽。
唯有一張臉清晰可見。
裴寂在對上她的眼眸時,微微一愣,難怪方才覺得那低啞帶著些鼻音的聲音有些耳熟,難怪他對她身上的氣味並不反感甚至還有些熟悉感。
原來此人不是初犯,已是再犯。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她穿著鵝黃色的小衣,玉臂輕展,緊緊糾纏著他的模樣。
甚至她吐氣如蘭,帶著酒意的呼吸吹拂在他鼻間的感覺他都歷歷在目。
他差點又一次想要掐死她。
可她居然沒有認出他來。
裴寂一時百感交集,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瀰漫。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是不是真的燒糊塗了?”
他沉著眼沒吭聲,就感覺到那冰涼的手掌貼在了他的額頭,不等他發怒,她已經自顧自地低聲呢喃道:“這燙得都能煮雞蛋了,該不會燒成傻子了吧。”
裴寂想要出聲呵斥,可剛一張嘴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那雙手就又換到了他的胸口處輕拍著。
“你看吧,我就說你還不能亂動,病成這樣還如此不聽話。”
不聽話?
裴寂又是幾聲咳嗽,險些要把自己給嗆死。他長這麼大,便是幼年時母后也不曾用這麼稚氣哄人的語氣和他說過話,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指關節更是緊繃到發白。
若非現下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多說話,他早讓眼前人徹底閉嘴了。
“你還是趕緊躺下吧,我再給你打點水,先降降溫簡單將傷口處理下。”
說完根本不等回應,就直接將人給摁回了床上,提著帕子和布巾,腳步輕快地又出去了。
裴寂無力地發現,那塊剛剛給他擦臉的所謂布巾,竟是她的那半截袖子。
罷了,一切都等他燒退了再說吧。
衛南燻這次回來還帶了些野果,果子不大看著還有些澀,她已經嘗過了沒有毒,只是味道有些寡淡還帶了些微酸,此刻為了填飽肚子,也沒得挑什麼好吃不好吃的了。
她方才出去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人已經救回來了也已經照顧過了。
若是因他醒了就拘泥於男女之別,豈不是更顯得她心虛,她就該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
她給他餵了水,將洗過的帕子重新敷在了他的額頭,再將果子掰開,擠出汁水往他嘴裡滴。
裴寂極為不喜歡酸澀之物,剛嚐到那酸澀的汁水,便覺渾身一顫,可偏偏渾身無力動彈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把果肉也塞進他口中。
“你看我做什麼?想謝我啊,暫且不必,你好好躺著不亂動就當是謝我了。”
裴寂額角的青筋直跳,他真是謝謝了!
餵了水和果子,她便極為自然地伸手解開了他另一邊的繫帶,邊解還邊自言自語地道:“你可別誤會,我是要給你清理傷口,絕不是要佔你便宜。”
說話間,衣衫徹底散開。
入目是血肉模糊的小腹,以及傷痕累累的胸膛。
衛南燻輕輕地倒抽了聲氣,又覺得在傷者面前這般不太禮貌,乾巴巴地安慰道:“你看著瘦弱吃不飽飯的樣子,身上倒挺結實的嘛。”
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