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著眼淚。
黎敬州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望居也冷清清的,夜裡沒什麼人。
因此,黎敬州哪怕放輕了腳步推門而入,姜綏寧還是第一時間聽見動靜,並且坐了起來。
昏暗的臥室,只有小檯燈還在散發著昏黃幽暗的燈光。
姜綏寧抱著骨灰盒,坐在床上,看著面前的黎敬州,眼中的警惕緩緩褪去,嗓音沙啞,“你怎麼來了?”
黎敬州走到姜綏寧面前,他抬手,整理小姑娘鬢角的碎髮,動作很細緻,“譚思明說你胃口不好,我做了麵條,我們隨便吃點,然後再睡覺,好不好?”
姜綏寧將骨灰盒抱得更緊,她說:“我想帶著媽媽一起去。”
黎敬州說好,頓了頓,又說,那我們給媽媽也安排一碗麵。
真像是在哄孩子。
姜綏寧才20歲,再如何經歷人生的風浪顛簸,再怎麼心硬如鐵,此時都是脆弱的。
姜綏寧有些意外,“你們做生意的人,不是都很講究鬼神的嗎?而且,我聽說你很迷信。”
黎敬州耐心解釋,“我從前不信的。”
姜綏寧沒聽懂,“什麼?”
從前不信的,直到在墓地見到姜綏寧,才真的有了幾分相信。
黎敬州不打算對姜綏寧解釋太多,他彎下腰,將拖鞋放在姜綏寧面前,聲音輕柔:“走吧。”
黎敬州給姜綏寧準備了一碗蔥花面。
他說給媽媽也安排一碗,於是真的多做了一碗,放在骨灰盒前。
姜綏寧原本以為,黎敬州會準備得很豐盛,沒想到還真的就是隨便吃點。
但是,味道很好。
暖暖的,吃進嘴裡,好像那些不安痛苦的事情都被溫熱撫平了。
姜綏寧一口氣吃完了,連湯都沒有剩。
“第一次有人做飯給我吃。”小姑娘放下碗,眼睛亮亮的。
黎敬州很想親親姜綏寧的眼睛,但他只是拿過一旁的帕子,動作細緻的給她擦了擦唇角的油漬。
姜綏寧不自然地坐直了,她被黎敬州的動作攪得心神微蕩。
“是嗎?”男人輕聲問。
“是啊。”姜綏寧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她說:“黎敬州,你做飯可真好吃,明天還能做給我吃嗎?”
姜綏寧很少感受到愛,也很少感受到善意。
短短一天罷了,她已經不自知的依賴。
黎敬州心口有異樣的痠疼,但他語調溫淡,不露端倪地問:“寧寧喜歡吃什麼?”
“糖醋排骨、可樂雞翅、紅燒肉、清蒸大閘蟹……”
姜綏寧如數家珍。一口氣報了好多菜名,才突然收斂了雀躍的表情,低下頭問:“黎敬州,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