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前·天下第一,李蓮花深思熟慮了許久,最終決定,把師弟的基本功訓練提上日程。倒不是說阮青竹基本功不行,而是扇功雖然以扇子為武器,但實際上也很考驗近身功夫,拳掌腿腳一個都不能落下。阮青竹在戲班長大,有童子功傍身,但真正想近身和武林人士搏鬥,還需要下苦功。
此時還醉倒青紗帳中的阮青竹並不知道,自己即將得到來自一個天下第一(前)的教導,只覺得身上一冷,翻了個身把自己往被子裡塞了塞。
大概是石水等人帶回去的訊息太過震驚,一直到晚飯時分,紀漢佛等人都沒有來打擾二人,還是喬婉娩帶著人過來給他們送晚飯,看見李蓮花一個人坐在廊下,略有些奇怪地問:“李先生,怎麼不見青竹師弟?”
這話一出,她自己都有些驚到,好像她下意識覺得他們兩人就應該一起出現。
聽見她提起阮青竹,李蓮花現實一愣,旋即溫和一笑:“青竹沒喝過相思梨花露,不知道那酒的後勁。他自己就擅長釀酒,我以為他酒量過人,也沒有攔著,誰知就喝醉了,一直睡到現在了。”
話音剛落,緊閉著的房門“吱吖”一聲開啟了,衣衫凌亂的阮青竹揉著頭臭著臉出現在門後,看見喬婉娩才面色稍霽,又看見她身後跟著的弟子,讓開路讓人把飯菜送進來。等一眾弟子走後,才對著李蓮花發難道:“我酒量好就能隨便造了?雲彼丘釀的酒可太陰險了,酒如其人,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同事不是好人以後還要和他共事的喬婉娩:……
前同事也不是好人還被下毒了的李蓮花:……
兩人對視一眼,都尷尬地笑了起來。寒暄了三兩句後,喬婉娩就提出告辭,因為阮青竹還在頭疼,就由李蓮花起身送她。
走到院外的時候,喬婉娩忽然站定,嫣然一笑道:“相夷,你今天好像很開心。雖然我可能還是不夠懂你,但也能感受到一點你的心情,這幾次見你,你都很沉鬱,難得輕鬆,如今見你能開心些,我也放心了。那封信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從前不懂事的傷春悲秋,總覺得追著你的背影很累,卻不願去想,一直走在我們所有人前面的你,其實比我更累。”
她抿了抿嘴,努力讓自己笑得得體些,不要讓眼淚落下來:“相夷,你沒有灼傷任何人,是我太貪心,永遠等在原地,想要讓你只留在我身邊。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支援的時候,沒有堅定地站在你身邊。”
清風吹過拂起兩人的髮絲,兩人對視,一如當年於桃花樹下,只是眼中情意都已褪去。
良久,李蓮花也笑了起來,眼神柔和:“婉娩,我從未怪過你。從前我總以為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總以為我對你,對大家都很好,可回過頭來看,也許我已經錯過了太多。你沒有追上來,我也沒有回過頭,我們之間,只是錯過了。”
少年時,打馬疏狂。他年少成名,又生得俊美,被人起鬨就去追求了江湖第一美人,自古英雄配美人,可卻沒人說英雄和美人成婚後的生活。而他們,甚至等不到成婚,一個整日在外奔波,一個卻渴望安定,曾經多麼灼熱的少年慕艾啊,也在一日日的分歧中燃盡了。
或許喬婉娩更柔弱些,把所有的苦楚都嚥下去,他們也能順利成婚,然後繼續過著一個人看著另一個人的背影的生活。可喬婉娩在成為天下第一的未婚妻之前,就已經是獨一無二的喬婉娩了,她並非菟絲子,如何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可偏偏她唯一一次試探,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曾經情濃如火的,也會在某一日戛然而止,也論不上對錯,終究不過是,錯過了而已。
李蓮花回屋的時候,阮青竹手肘撐在桌上,一臉痛苦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不是沒試過用揚州慢緩解,結果是,越努力越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