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君成了學宮最新的學士。
不同於其他學士的門庭若市,溫北君的課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學生,而且很多人上了一節就再也不來下節課了。
學生們並不知道這個新任的溫學士有什麼來頭,只是覺得他作為學士連周禮都說不出幾條來,連幾十年科舉不中的窮酸老秀才都不如。
溫北君也不在意,他本就是奉旨而來,自己的軍隊被打光了,朝堂上自然也就沒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而今的二品之銜不過有名無實,和那些養尊處優的雜號將軍一般了。
“溫先生早。”
“哦,早。”
溫北君沒有在意是誰和他打了招呼,他懶洋洋的走向了前面,隨意地跪坐在蒲團上,“你們有什麼想聽的嗎?沒有的話我就接著昨天的說了啊。”
下面其實只有三個人,還有一個在睡覺。放在別的學士那,可能早就大罵朽木不可雕也了。但溫北君不在乎,這下面是三個人還是幾個人都不重要,一個人沒有更好,他也樂得清閒。
“溫先生,我想聽聽臨仙的事。”
溫北君瞬間警覺,看向了說話的人,是方才和他打招呼的學子。
“臨仙?有什麼好說的,已經摺在回紇手裡了。”
“先生,衛子歇是臨仙人氏。”一直在睡覺的學子喃喃了一聲,翻了個身,很快打起了鼾,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出自他口一樣。
“衛子歇。”溫北君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你每天都來上我的課是嗎?”
只有兩個人每天都出現在他的課堂之上,他也能記住兩個人,不過他一直以為衛子歇和一直睡覺的學子一樣,只是找個地方來歇息而已。
衛子歇點了點頭,“先生,我想聽聽您對臨仙的看法,上次聽聞回紇攻城後我寫了些對策,想去給天殤將軍,不巧恰逢天殤將軍出使咸陽,而後臨仙城破,百姓流離失所…”
“你可有家人在城中。”
“並無,我父母早亡,只餘我孤身一人在學宮求學,生逢如此世道,竊以為無論是周禮還是仁義道德都救不了百姓,只有統一才能救百姓。”
溫北君仔細看了看衛子歇,年輕的學子穿著破布衫,上面縫縫補補全是補丁,卻在這大言不慚的要救天下百姓。
“那你該去向祭酒求學,讓他在朝中給你個一官半職,看看能不能治理好一地的百姓。”
“先生!救贖之道亦不在一地之治,只有一統啊。”衛子歇從身上掏出一卷書,書沒有沾染一點灰塵,比他身上的破布衫要好的許多。
溫北君接了過來,簡單翻閱了一下。
“回紇越祁連而來,必將缺食少糧,而廣屯糧之策方為臨仙存亡之道。”
“回紇的戰鬥力絕不僅僅是中原刻板印象中的蠻夷,絕不亞於任何一支精英隊伍,臨仙孤立無援,根本撐不到回紇斷糧的那一天。”
“若天殤將軍親守城樓,玉鼓、大理二城為犄角之勢,回攻回紇後軍,回紇豈不自亂陣腳?”
溫北君嚴肅了些,彷彿他還是手握五萬溫家軍坐鎮西境的主將。
“今年多大了?”
“先生,今年十六了。”
“你真願救天下之黎民?”
“先生,我願。”
溫北君嘆了口氣,他不懂為什麼這些讀書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赴死,去拯救天下,明明一個一個都手無縛雞之力,卻有一種不輸給他們這種武人的魄力。
“你以後跟著我吧。”
溫北君靜靜的坐在驚鴻亭內,旁邊就是玉琳子的衣冠冢,活著時候就不高大的玉琳子死後也只有一個小小的土包。
“我只認識兩個學宮出來的人,這位是其中之一。”溫北君指了指玉琳子的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