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長河依舊在不知名的虛無之處靜靜流淌,似乎從來都不曾有過半點停留。
彷佛經歷了極為漫長的歲月,灰暗的天穹被浸染了些許幽藍色澤,愈加顯現出此境之詭異。
眼前的七彩光流寸寸褪去,季月年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湛藍花海,與方才妙善尊者所站立之處別無二致。
只是這片花海卻是死寂無聲,所有散落的花瓣皆是空有其形,如同枯朽的腐物,沒有一絲一毫的靈蘊存在。
那花海之間靜立著一個身著雪白佛衣的少年,烏黑如瀑的長髮散落而下,赤著雙足踩在花泥之上,抬首朝著季月年這裡望來。
祂的目光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其中似乎蘊藏著最為古老的光陰玄奇,瀰漫著最為真實的天地至理,浸染著最為可怖的沉默與冷寂,以及眨眼之間便能令這天地生滅的浩瀚偉力。
季月年的心神止不住地瘋狂震顫,可其面色卻是勉強保持著平靜,死死地望著眼前這骨相模樣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佛衣少年,微微翕動著嘴唇,一時之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在其感應之中,眼前佛衣少年的龐大意識彷佛已經遮蔽了天地星宇,稍稍動念便可撼天動地,使得斗轉星移。
而自己的意識與其相比,僅僅只是一點微弱到不可想象的羸弱螢光,甚至就連一盞藏於世界角落的微弱燈火都算不上。
無論是臨近窺天的妙善尊者、凌駕八境的元始天尊,還是執掌月宮的太陰神女、諸御帝尊之一的勾陳大帝,都從未給予過季月年這般令人窒息到極致的無盡絕望之感。
季月年這裡還有著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測,自己所能感應到的這般意識之象,極有可能只是眼前這佛衣少年真正真靈的冰山一角!
其龐大到不可思議的真靈若是完全展露出來,甚至足以讓這天地倒轉,星河傾覆!
“你是季月年,我亦是季月年。”
那佛衣少年輕聲開口,其隱約低垂著眼瞼,眸光之間隱約展露出的燦金佛光虛幻扭曲,所過之處萬物盡滅,即便是那讓妙善尊者都束手無策的龐大花海都寸寸化作灰燼,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之力。
季月年欲要開口說話,卻察覺自己彷佛被完全封鎮在此,莫說張嘴,甚至就連眨動眼睛都做不到。
那佛衣少年赤著雙足,緩步行至季月年近前,在其身後留下了撕裂扭曲的虛無之淵。
“這般漫長孤寂的光陰,實在是太過久遠,以至於那短短四千年的記憶,早就幾乎湮滅在了永無止盡的歲月流淌之間。”
佛衣少年靜靜地望著季月年,彷佛在望著無數元會之前的自己,“或許季月年曾經是我的名諱,不過對於如今的我而言,名諱早已經不再重要,當初選擇留在這裡,便已經註定了我此生的孤獨與枯寂。”
言至此處,祂輕輕抬手一抓,那虛無之處的光陰長河竟是驟然停頓下來,在詭異的凝滯之中,被其生生抓下了一段翻湧的河水!
見此情景,季月年的瞳孔急劇收縮,心下已是駭然至了極點!
徒手干涉光陰長河,甚至在其中抓出河水,這般功參造化的星河神通,足以顯現出其修業已經至了完全無法想象的無上之境!
佛衣少年極為隨意將那段河水朝著季月年攏了過來,輕笑道:“至於你,不過是當初我為了誆騙州天現世那些蠢貨,同時留下命線,特意分化而出的一縷意識,如今也該是時候回來了。”
根本沒有半點抵抗之力,季月年眼前一陣恍惚,天旋地轉之間,沉入了永無止盡的黑暗之中。
佛衣少年並未在意那段扭曲顫動的光陰河水,而是靜立於虛無之淵之上,側頭望向了幽藍的花海。
一道寬袍大袖的虛光人影顯化而出,其甫一出現,便跌落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