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嘈雜之聲傳入耳畔,驢大柱驀地睜開雙眼,低頭望向自己孔武有力的健壯手臂,神情之間依舊殘留著些許驚駭。
“難道時光當真倒流了麼!”
驢大柱猛然站起身來,環視四周,這才發覺自己身在一個家徒四壁的茅屋之中,忍不住面色大喜,“娘子!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眼睜睜看著你被驢威那畜牲凌辱!”
他上前推開木門,刺眼的陽光映入瞳孔,使得他稍稍眯起了眼睛。
年輕的身體給予了他久違的充滿力量之感,驢大柱信心滿滿,原本有些佝僂的背部挺的筆直,就連走出木門都要微微低下頭顱。
“獵隊馬上就要出發了!驢大柱,快點跟過來牽狗!”
數聲吆喝傳入耳中,驢大柱抬頭望去,果然見村子裡有三三兩兩的獵戶走出家門,足足有數十個之多,盡數朝著村前的廣場聚集而去。
見此一幕,驢大柱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在他的記憶裡,村子裡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獵隊有且只有一次,就是在自己十八歲的那一年。
這次獵隊出發進山,足足三日之後才勉強逃回了一個殘廢的獵戶,其餘的村民則是盡數死在了山裡,這也導致了驢家村一蹶不振,在此後的數十年之間都沒有幾個像樣的獵人,全村人都靠著山腳下的些許薄田養活,絕大多數的村民都陷入了饑荒之中。
“十八歲?!”
驢大柱神情有些呆怔,“你竟然騙我!時光並沒有回到我娘子受辱之時,而是倒流到了六十年之前!”
就在其驚怒交加、茫然失神之時,那平靜的聲音再次傳入了耳畔:“我只說時光能夠倒流,何時說過要回到你所想的那裡?”
驢大柱目中泛起赤紅的血絲,惡狠狠地環顧四周,卻始終都尋不到半點蹤跡,低吼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那聲音輕笑道:“你的娘子乃是廟堂爭鬥之中流落在外的帝室庶女,若是不曾與你相遇,她本不該這般悽慘地死去,難道你當真不想救她麼?”
提到周氏,驢大柱恢復了些許理智,沙啞著聲音道:“只要能救我娘子,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那聲音道:“如此甚好,據我推算,你與她應是在五年後的柳葉郡城相遇,我給予你一篇心經,這些時日裡你便虔誠默誦,五年之後,且去柳葉郡城與她相逢。”
驢大柱用力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此言落罷,他便轉身關上了木門,像記憶中那樣對門外的吆喝聲充耳不聞。
只不過上次是因為給老孃守孝而不曾入山,這一次,卻是因為桌案之上緩緩浮現而出的那篇錦帛。
“果如是如是,乃真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乃真五蘊皆空時,不落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名曰諸法空相……”
……
五年。
驢大柱揹著盛滿草藥的竹筐,腰間揣著一個破舊的小布袋,大步在官道上走著,因其身形高大,故而吸引了許多來往行人的目光。
愈是臨近柳葉郡城,驢大柱的心緒便變得愈是複雜,他心底知曉,再過一會兒,自己就會見到心心念唸的娘子。
“都滾開!”
“不長眼麼!”
接連數道呵斥之聲傳遍官道內外,絕大多數行人都是躲避到兩側,望著塵土飛揚之間囂張跋扈的馬車車隊。
這些馬車裝潢華貴,走起來卻是橫衝直撞,絲毫都不顧及兩旁來往的行人。
而在馬車車隊之後,足足跟著數十架木質的籠車,每一座籠車之中都關著數個表情麻木的少年少女,他們的衣衫雖然髒汙,卻皆是綢緞所制,顯然並非出自尋常人家。
越到後面,籠車裡關押的人衣著便越差,更有數架籠車之中散發著刺鼻的臭味,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