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走季月年的長袍文士,喚作“劉舉人”,雖其曾經有著舉人功名,更是做過兩任縣衙教諭、一任主簿,可後來卻因罪牽連遭貶,去職還鄉,做了一個無權無職的舉人老爺。
“我觀你雖然布衣垢面,卻不似尋常奴隸那般目光汙濁,死氣瀰漫。”
進了宅邸大門,行至正堂,劉舉人著季月年落座,溫和問道,“莫非當真是那牙儈私通馬匪,將無辜平民當做奴隸麼?”
季月年已是隱約猜到了此間世界的真相,只是搖了搖頭,並不願多言。
那劉舉人見他沉默不語,卻也不怪,揮手招來了一個侍人,道:“將他帶下去梳洗一番,換身乾淨衣裳,留在宅子裡做個掃地的下人罷。”
那侍人側頭看了季月年一眼,道:“還不謝過老爺?”
區區奴隸之身,若是能進身為掃地的下人,已經算得上是天大的恩典。
季月年依舊沉默,一言不發地隨著那侍人走了下去。
自此之後,他便在劉府住了下來,每日裡只是在外院裡掃地,進食亦是極少,只有每天早晨的些許清水,除此之外竟是連半點五穀都不沾。
長此以往,劉府的侍人侍女都將其當做了一個怪人,若不是其生的太過清美俊俏,不時有著劉舉人的相熟之人慾要將其買下,甚至季月年早就已經被趕出了劉府。
雖然修境不再,其骨相卻並無多少變化,失去了修業的加持,至多隻是少了些凌然清冷的氣質而已。
日升月落,朝暮輪轉,不知不覺之間,季月年在劉府之內已是待了半年之久。
而那瀾玉公主,亦是久居於澤州刺史府之內,被那少夫人認作了乾女兒,平日裡對她極是寵愛。
“玄陰。”
清澈好聽的聲音自心神深處縈繞而起,戴著帷布斗笠的季月年放下了手中的笤帚,並未開口。
數息之後,瀾玉公主的聲音再次傳入了耳畔:“我已經知曉了瑤境的真相。”
帷布斗笠之下,季月年眸光沉靜,道:“不過半年工夫,你便知曉了此間真相麼?”
那瀾玉公主的語氣有些古怪,道:“我如今可以完全確定,這裡絕非幻境!”
季月年輕輕扯了扯嘴角,道:“此事我半年之前便知曉了。”
“不管如何,我方才已經確認了此事,”瀾玉公主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玄陰仙君,將你的猜測說來聽聽。”
庭院裡剛剛下過雪,輕風拂面而過,帶起一陣陣清涼的寒意。
季月年將笤帚放在庭院邊緣,抬首望著天穹之上那金紅的朝陽,道:“最近半個月以來,每日裡都有一些雨雪降臨,極為反常,你可知曉為何?”
瀾玉公主回道:“不曾知曉。”
季月年略一沉默,道:“這說明此方世界的本源,已經發生了一些極為微妙的變化,若是說的明白些,便是其比之半年之前衰弱了許多,所降下的天象亦是混亂無比。隨著時日漸長,自世界本源深處而起的天災會愈來愈多,最終定然會演化到一個無法維持的可怕局面。”
“當真如此麼,”瀾玉公主的語氣頗為震驚,“為何會發生這種情況?”
季月年沉聲道:“正是因為我等降臨此處世界之故。”
瀾玉公主輕輕咬著牙,道:“可是我等什麼也沒有做!”
“大錯特錯!”季月年的聲音已是冷了下來,“此方世界,根本就不是那白玉蝴蝶之內的世界!”
瀾玉公主驚聲道:“你說什麼?!”
季月年的眸光愈加冰冷,道:“那白玉蝴蝶乃是瑤境至寶,除卻可以使小範圍之內的時空扭曲之外,其真正的神異之處乃是偽裝,轉化,攝取!”
此時此刻,瀾玉公主已是震撼至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