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兩旁的黑暗之中,驀然之間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可怕聲音。
季月年止住了腳步,輕聲道:“是那些惡蟲。”
其言剛落,便有密密麻麻的人面蟲身怪物在黑暗之間陸續爬了出來,慘白的人臉之上帶著滲人的詭笑,死死地盯著季月年與季清嬋。
季清嬋將他的袍袖抓得愈緊了些,低聲道:“這些東西怎地顯出了原形?”
季月年取出兩壺辟邪酒液,遞給她一壺,道:“我有禪心青火,你有天象感應之力,不管它們顯不顯原形,其實都無甚區別。”
接過酒壺喝了一口,季清嬋拉過他的袍袖,徑直朝前走去。
嘶!
數不清的人臉黑蟲在官道兩旁瘋狂蠕動,一刻不停地跟隨著季清嬋的腳步,卻從來都不敢靠近十丈範圍之內。
約麼過了半柱香工夫,四周的人臉惡蟲已經匯成了漆黑的蟲海,而且與季清嬋之間的距離也愈加近了些。
七丈。
五丈。
三丈。
季清嬋停下腳步,低聲道:“這些東西越聚越多,詛咒之力逐漸合在一處,不停地朝裡擠壓,若是再過一會兒,它們極有可能不再後退,而是密密麻麻地堵在面前,使我等寸步難行。”
季月年側頭看去,身後已無退路,四面八方皆是不停蠕動的黑色蟲海,更有數不清的慘白的人臉在蟲海之中晃動,朝著季月年發出咯咯的詭笑。
季清嬋緩緩走出一步,三丈之外的蟲海立即瘋狂的朝著後面蠕動而去,但距離它們所能夠到之處,又是稍稍近了一些。
季月年眸光沉凝,道:“前時白玉樓所記錄的光幕景象,並非如此。尋常生靈用過酒肆茶飯之後借路流州,這些怪物雖然偶有阻擋,卻從來不曾顯出原形,也不曾似眼前這般將詛咒之力匯聚在了一處。”
季清嬋卻是搖了搖頭,將聲音放低了些,笑道:“陪在你季月年身邊,我還不曾遇到順遂之事,這些無妄災禍反倒承受了不少。”
此言落罷,她便輕拂袍袖,凝聚出了一道破咒之力,將其化作數十道懸浮著的透明劍影,朝著身前橫貫而去。
轟!
那些劍影盡皆轟入了蟲海之中!
瘋狂蠕動之下,黑色的蟲海急速退出了數十丈範圍,靠前的幾隻人臉惡蟲口中發出怨毒的嘶叫之聲,生滿猙獰倒刺的蟲身之上亦是冒出了煙氣。
趁此機會,季清嬋與季月年再次行出了數十丈距離。
“豆羹之中的破咒之力雖然頗為渾厚,卻決計不能支撐我等走出流州。”
雖然那些惡蟲退的更遠了些,可季清嬋的小臉之上卻是浮現出些許擔憂。
流州邊緣的官道雖然並不算長,卻也有著足足三百餘里之遙,季月年與季清嬋如今堪堪行出了二十里,若是按照詛咒之力匯聚的速度,只怕再過半個時辰,這些惡蟲便會靠近至了身前。
若是能夠御空而行,數百里距離不過爾爾,可若是在官道之上行走,這數百里距離卻彷彿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塹。
流州處於邙山鬼府兩座山脈的夾縫之間,其地境氣脈早已混亂扭曲無,若是踏空而行,極有可能撞入邙山鬼府的範圍。
“將你的辟邪酒液給我。”
季月年側頭看向季清嬋,指尖有著一縷熾紅火焰灼燒而起。
季清嬋伸袖將酒壺遞了過去。
心念動間,兩壺酒液皆被季月年灑落出來,洞虛真火繚繞之間,將所有的酒液盡皆融成了翻湧的霧氣,籠罩在了身周。
霧氣瀰漫開來,那些人臉惡蟲露出懼畏,紛紛朝著官道兩旁退去。
“三十六般變化之術。”
玄光縈繞之間,季月年帶著季清嬋化作兩隻巴掌大小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