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伸出纖白的青蔥玉指,將額前飛舞的數縷青絲捋至耳側,抬首定定地望著季月年,輕聲道:“你似乎從來都不曾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緒,無論是歡喜、難過、憤怒、哀傷,還是隱藏更深的驕傲和孤獨,皆是如此。”
季月年目光之中所蘊藏的霜雪愈加濃郁,略一沉默,道:“少君此次薦舉確實於我有著諸多助益,只是……”
“無需多言,”青笛似是知曉季月年將要說什麼,眸光微黯,直接開口將其打斷,“此次薦舉乃是我心甘情願之事,你不必因為此事而心生掛礙。”
晶白如玉的雪花落在青笛的眉間髮間,將她精緻的眉眼映襯的愈加白皙俏美。
季月年心念動間,已是催動了眉心之處的印璽,成千上萬片雪花聚攏而來,一道強橫至極的傳送之力自其身周湧動浮現。
“謝過少君,那我便先行離去了。”
雖季月年的言語之間很是疏離,可其卻是極為清楚的知曉,此人情的分量實在不輕,只是自己此時底蘊尚淺,對於青笛這裡暫且無有所報。
如今只得將此事先行記下,至於清算因果諸事只能徐徐圖之。
對於尋常生靈而言,“因果”根本無甚用處,因為修至神宮宿靈之境的生靈才有資格初步沾染因果。
而若是想要窺探因果,甚至將心境境界、神魂修為與因果之間互相勾連,至少需要陰陽渡境的修為才能勉強做到。
因敖離公主的高貴血脈之故,季月年卻與尋常生靈有著本質上的不同,自其誕生之日起,真靈之上便早已沾染了數不盡的因果。
隨著那印璽之中蘊藏的傳送之力徹底催動,季月年的身影逐漸消散在了雪殿殿門之下,青笛怔怔地望著其消失之處,沉默良久。
青欒山脈初見之時,那少年便似如今這般,種下驚鴻一瞥以後,便沉入了悄無聲息之中。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
清羅境,沉暮道場。
“見過掌座。”
白玉樓恭敬地立於大殿之下,朝著尊位之上那半步神宮的生靈行了個禮。
太御聖宗六山三境有著足足十餘位半步神宮的生靈,可這最後的屏障卻難如登天一般,即便歷經萬年光陰,這些生靈也不一定能夠破入真正的神宮宿靈之境。
沉暮掌座微微睜開雙目,看了一眼殿下的白玉樓,道:“待不住了?”
白玉樓神色有些訥訥,苦笑道:“稟掌座,弟子靜養了如此之久,神魂創傷已無大礙,可終日裡卻還是隻能待在那兩座殿閣之中,弟子有些……”
“你手臂之上蘊藏的符咒太過可怕,如非必要,平日裡莫要輕易催動,”沉暮掌座拂出一道靈蘊,輕聲開口,“如今你已是清羅境沉暮道場弟子,在外行走之時,此靈蘊可作為你的身份玉牌。”
白玉樓極為清楚地知曉,沉暮掌座之所以看重自己,不僅僅是因為那道神異至極的“掌鬼天符”,更是因為自己在此符咒的加持之下,有著能夠破入神宮宿靈之境的些許希望。
心緒流轉之間,白玉樓卻是並未猶豫,徑直上前取過了那道靈蘊,恭敬行禮道:“多謝掌座。”
自此之後,白玉樓便脫離了所謂“太御道宗”和荒野散修的尷尬身份,被真正錄入了太御聖宗三境之一清羅境的宗籍之中。
沉暮掌座見白玉樓將那靈蘊收入眉心之處,點了點頭,再次凝聚出一枚儲物法印,和熙道:“此法印之中有著些許元石、丹藥、靈材和法寶,作為我沉暮道場的弟子,在外之時絕不可被人落了臉面。”
白玉樓恭敬地接過這枚價值數百塊元石的儲物法印,雖然知曉沉暮掌座賜下其中的諸多靈物乃是為了沉暮道場的顏面,可其心神深處卻依然有著感激之意